璃妃,欧阳先生的话,你都听到了。毒可解,心魔难消,这些年……如今也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父皇!”跪伏在地的裴离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他膝行几步,死死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声音凄厉地哀求。
“父皇!求您开恩!母妃她是病糊涂了!她不是有意的,求父皇看在她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儿臣愿代母受过!求父皇开恩啊!”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瞬间一片青紫。
皇帝看着脚下这个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儿子,眼神复杂。
有失望,有厌恶,更有一种深沉的悲哀。
他缓缓抽出被抓住的衣角,声音低沉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饶她一命?离儿,你问问你母妃,当年她可曾想过饶别人一命?欧阳先生说得对,心病还需心药医。她的心药,就是她欠下的血债!这次……怕是无法轻拿轻放了。”
“不!父皇!”裴离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浑身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绝望的冰冷蔓延四肢百骸。
无法轻拿轻放?
父皇这是要替裴九肆的母后报仇了!
他苦心经营多年,母妃是他最大的依仗,如今这座靠山,竟要在他眼前轰然倒塌!
皇帝不再看他,转身对着殿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冰冷。
“传朕旨意!”
“璃妃沈氏,德行有亏,身染恶疾,神思昏聩,惊扰宫闱。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即日起,移居……永巷冷宫!非诏,任何人不得探视!”
“永巷冷宫”四个字,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刺穿了裴离最后一丝希望,也穿透了帘幔。
里面璃妃的神智仿佛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哭嚎瞬间变成了更加尖锐、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嘶喊,“不!我不要去冷宫!陛下!陛下饶命啊!离儿!救救母妃!救救我!!”
裴离瘫在地上,听着母亲绝望的呼喊,心如刀绞,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永巷冷宫,那是个比地狱好不了多少的地方,进去了,就等同于被活埋!父皇这是要将母妃彻底打入尘埃,任其自生自灭!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前朝后宫。
璃妃被废,打入冷宫!
璃妃的母族,沈氏一族,顿时慌了手脚。
第二日一早,璃妃的嫡亲兄长,当朝二品大员沈庭钧,便急匆匆地递牌子求见皇帝。
在御书房内,沈庭钧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陛下!臣妹沈氏纵然有错,也已受到了惩罚!求陛下念在她多年侍奉、且如今病入膏肓的份上,开天恩,允准臣将她接出宫去,由沈家看管照料!臣定当严加管束,绝不再让她惊扰圣听!求陛下给她一条生路吧!”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跪地哀求的沈庭钧身上。那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