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看向裴九肆,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忧伤。
“殿下说不会让我做侧室,可若真到那一天,殿下忍心为私情弃江山于不顾?让天下人指责我红颜祸水?还是忍心看我与其他女人共享丈夫,终日活在勾心斗角中?”
裴九肆被问得哑口无言。
“所以殿下明白了吗?”
夕若扯出一抹苦笑,“今日我听说三年之约时为何不喜反忧,因为从那一刻起,我们的感情不再只是两个人的事,它关系朝局安稳,关系殿下前途,这份重量,我不知能否承担得起。”
裴九肆心如刀绞,终于明白夕若的平静之下藏着怎样的忧虑。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半揽入怀中。
“给我三年时间,我发誓我一定会肃清朝纲,也会给你应有的名分,不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不会让任何人指责你。我裴九肆此生,唯你一人足矣。”
夕若望着他坚定的眼眸,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
“我可以等殿下三年,不过……我希望殿下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她话锋一转,“若三年后仍受局势所迫,还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阿若!”
“我是认真的。”她抬手止住他的话。
“我爱的是心怀天下的裴九肆,不是愿意为我放弃一切的痴情人,若真到必须抉择的那天,请殿下记住这一点。”
裴九肆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为自己而战,也为证明真心与江山可两全而战。
前路虽艰难,但他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不逼你。”
第二日清晨,皇宫来的内侍便到了稷王府。
那内侍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却恭敬有礼,“老奴参见郡主,皇上特命奴才来传话,郡主府已修缮完毕,一应物件俱已齐备,郡主可随时移驾。”
夕若正在庭院中修剪一盆兰草,闻言手中银剪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放下剪刀,转身微笑,“有劳公公传话,不知府邸在何处?”
“回郡主,就在离稷王府三条街远的梧桐巷,原是前朝慧长公主的旧邸,皇上特地赐名‘宁安郡主府’。”
内侍躬身回答,眼睛却悄悄打量夕若的反应。
裴九肆从廊下快步走来,面色不善,语气也夹杂着几分不悦。
“父皇何时下的旨意?本王为何没接到通知?”
内侍连忙行礼,“稷王殿下安好,皇上是昨日晚间吩咐下来的,说如今夕若姑娘身为郡主,身份尊贵,长久借住王府恐惹闲话。”
“闲话?”裴九肆冷笑一声。
“殿下。”
夕若轻声打断,对他微微摇头,随即转向内侍,笑容温婉。
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请回禀皇上,夕若谢主隆恩,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便搬过去。”
内侍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愣了一瞬才道。
“郡主不必如此匆忙,府内虽已布置妥当,但若有何不满意之处,还可再调整。”
“不必了,皇上安排的自然都是好的。”
夕若语气平和,“劳烦公公派人引路即可。”
内侍躬身退下后,裴九肆忙拉住夕若的手。
“何必如此着急?我这就进宫向父皇说明。”
“说明什么?”夕若抬眼看他。
“说明我不愿搬走?殿下,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今日派人过来通知,就是敲打我的,我若再推拒,岂不是有些不识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