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宇和福伯,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陈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滚。他浑身沾满了尘土和草屑,官帽歪到了一边,身上的县尉官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露出了里面被冷汗浸透的里衣。他的脸上,一道道血痕混着污泥,表情是极致的惊恐,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一样。
这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八面,在清河县说一不二的赵县尉?这分明就是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赵阔?”陈天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愤怒。
他一步上前,根本不顾赵阔身上的污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厉声咆哮道:“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我让你去抓人,你他妈把自己弄成了阶下囚?人呢?!苏瑾那个小美人呢?!”
被陈天宇这么一吼,赵阔那已经快要崩溃的神经,彻底断了。
他“哇”的一声,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涕泗横流地大哭起来!
“鬼!有鬼啊!大少爷!那个秦少琅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会妖术!他会吃人的妖术啊!”
赵阔的声音尖利而嘶哑,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让整个前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妖术?魔鬼?”陈天宇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他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阔的脸上!
“啪!”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陈天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阔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给你上百号人,让你去抓一个乡下郎中!你现在跟我说他会妖术?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驴踢了脑子?!我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这一巴掌,把赵阔打得懵了半晌。
他脸上的痛楚,却让他从那股极致的恐惧中,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着陈天宇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嘴唇哆嗦着,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站在一旁的福伯,那张阴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
他没有像陈天宇那样暴怒,而是走上前,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在赵阔的脉搏上搭了一下,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大少爷,赵县尉没有说谎。”福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他气血大亏,心神受损,是受了极度惊吓所致。寻常的打斗,绝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
陈天宇闻言,脸上的怒火稍稍收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阴沉和烦躁。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松开赵阔的衣领,任由他瘫软在地。
赵阔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陈天宇的脚边,用一种混合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将桃源乡发生的一切,断断续续地,全部讲了出来。
从秦少琅那如同神祇般出场的姿态,到他一言道破自己隐疾的恐怖手段。
从他那句“不出三月,必将病发不治”的死亡宣判,到他那“我数三声”的催命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