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聚宝盆,是修罗场。
秦少琅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没有走向任何一张赌桌。
他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坐下,要了一碗最粗劣的茶水,然后,那双锐利冷静的眼睛,开始缓缓扫视整个赌场。
他不是来赌钱的。
他是来狩猎的。
他首先排除了那些普通的赌徒,他们太懦弱,太散漫,成不了气候。
他又排除了赌场的打手,他们是别人养的狗,忠诚度堪忧。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堂最深处的一张牌九桌上。
那里赌注很大,围观的人却不多。
桌边,坐着五个男人。
他们和周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即便是在这喧嚣如地狱的赌场里,他们也安静得过分。
他们穿着破旧的短打,但腰杆却挺得笔直,像是标枪。
他们的脸上布满风霜,为首的一个,从眉骨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让他整张脸都显得凶恶无比。
他们不喊不叫,只是沉默地推牌,动作干练而简洁。
但秦少琅能感觉到。
他们周围的空气,是冷的,是硬的。
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人。
这是兵。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
他们正在输。
而且输得很惨。
他们面前那堆为数不多的铜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坐庄的荷官是个瘦小的中年人,眼神闪烁,手指在洗牌时,有几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动作。
他在出千。
刀疤脸男人握着牌九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太阳穴上,一根青筋在突突直跳。
气氛,越来越紧张。
又一轮结束。
他们面前的最后一枚铜钱,被荷官用竹耙子,无情地扒拉了过去。
刀疤脸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牌,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荷官。
荷官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一瞥身后聚拢过来的赌场打手,胆气又壮了起来。
“没钱了?没钱就滚蛋!”荷官尖着嗓子叫道。
刀疤脸男人缓缓站起身,他身后的四个同伴,也随之站了起来。
五头被逼入绝境的饿狼,獠牙毕露。
赌场的打手们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拎着短棍。
周围的赌客们“呼啦”一下散开,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一场血腥的斗殴,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秦少琅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等等。”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切开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这个蓝田县人尽皆知的败家子。
刀疤脸男人皱起了眉头,声音嘶哑:“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开。”
“我招人。”秦少琅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刀疤脸男人身上,“会打架的,我给钱。”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秦小郎中,你要招人?用什么招?你那治不好病的药方吗?”一个赌徒高声嘲讽道。
赌场的打手们也跟着嗤笑起来。
刀疤脸男人看白痴一样看着秦少琅:“我们不卖命。”
他不想惹事,对着同伴一挥手:“走。”
但赌场管事,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却带着打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