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一枪,面对部下不时报来缺粮草的消息,一时也愁眉不展,端坐苦思。
门一响,卫兵端来了中饭,三个小小的窝窝头,一碗稀饭,一大堆野果。“怎么,就没粮草了么?”一枪从苦思中惊醒,喊住了蹑手蹑脚退出去的心腹:“兄弟们吃的什么呢?”
卫兵一抱拳:“老大,实不相瞒,兄弟们已经二天没进米了,啃野果喝泉水哩。”
“没票了吗?”
“还有十几个,可个个都是穷困人家,家人拿不出粮草,干脆不搭理啦。”
“妈拉个巴子,不赎买还养着干啥?给我一天宰二个,我看他家到底怕不怕。”
卫兵笑了:“老大,二爷已下了命令开宰,已经宰了四个啦。”,一枪瞪起了眼睛,终忍忍,没骂人:这双炮又乱来了是不?让他镇守北山,我南山的事儿你又来乍呼什么?
这义弟呵,总想在自已头上指手画脚。一枪闷闷不乐的想着,三个窝窝头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紧跟着,一大碗稀饭也下肚,还是闹了个半饱。他没好气的掀掀碗筷,盯住了那一大堆野果。野果好呵,个大皮儿薄,绿肥红瘦,还带着青草的芳菲,但这能顿顿当饭吃么?
一枪现在看见这玩意儿就想吐,怎么着?吃多了呗!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感到身子无力,发虚,这些,都是缺粮少盐引起的,继续下去还会更糟糕。
前几天得了军需的暗报,一枪就派了兄弟下山,可是几天蹲守下来,竟无斩获。
自小鬼子来后,兵慌马乱,百业萧瑟,商旅早绝了迹。好不容易捆了十几个路人当肉票,却个个都穷得叮当响,任是榨不出一分粮草……
心腹见老大盯住野果只是发楞,逐走上一步:“老大,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呃,什么话?哦,说吧说吧,你我同如兄弟,还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心腹是张一枪在警卫团长任上,一个偶然机会,从刑场上救下来的。
话说那袁世凯鸣呼埃哉后,警卫团无主可卫,何去何从?军心涣散。平时深受军纪束绑的卫兵,压抑的野性和**,顿时全都释放出来了。
一日,几个胆大包天的卫兵竟然持枪抢劫发尸骨未寒的主儿府上。把那一大群姨太太赶到内室关起来,将袁克定袁克文二公子捆绑起来,蒙上眼睛扔到一边。
然后即翻箱腾柜,搜寻得一大堆金银财宝,扛了就跑。
路过内室时,听见里面粉黛摇曳,娇哭艳喊的,竟然起了色心,冲进去揪出了几个就干那事儿。
唯有一个卫兵挺身阻拦,狂呼:“不可不可,辱主儿妻女,天诛地灭,枉为人子。”
同伙把他一推:“你妈拉个巴子,你那话儿硬不起来,无缘消受,干嘛装神弄鬼的说我们?滚一边去。”,逐按了几个姨太太入港,成其了好事儿。
然而,枪声响了起来。
一枪率兵围了袁府,不费吹灰之力,顺利擒拿了哥几个。
据说,身上绳索和蒙脸的黑布一解开,袁克文就跳将起来,破口大骂:“你妈拉个巴子,好个狗日的张虎,纵兵枪劫,袭击旧主,该当何罪?”
倒是袁克定温和的劝阻道:“老二,此话差矣,张团长率兵救世,何罪之有?兵要乱,他何法?还是算了罢。”
袁克文依然不依不饶,怒斥一枪如小儿。
后来张一枪终率队落草为寇,也与袁克文的肆意辱骂有关。待当着袁府里的人处决这几个乱兵时,一人大呼:“无罪!”
即有姨太太出面,指认某某卫兵曾竭力阻拦欺侮之事发生,应予宽大。可担任刑场指挥的副团长王虎不干了:“只是一念之差,并不能说他无罪;且抢劫在前,军纪森严,断断不可饶恕。”
关键时刻,是张一枪出面,将那卫兵从死刑犯中拉了出来。
随后一脚踢倒在地,怒斥:“死罪可免,活罪应受,来人呀,给我打五十军棍,断手一只,以示警戒。”
就这样,卫兵捡得一命,成了一枪的心腹。
现在,心腹卫兵见一枪并不怪罪,便大着胆子说到:“老大,世道艰难,民不聊生,不绑几个肥票,哪来的粮草?你还是打破禁令,同意了吧。”
张一枪猛抬抬脸,瞅瞅他:“咋的?你不知道我一再说了的话儿?滚一边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哩?”
“老大哩,咱们落草为寇,与清风明月为伴,和大山险岭作侣,谁也不管我们,全靠自已哩,你这样,有肥票不打,不是自掘死路吗?”
“甭说这些,不能打,就是不能打。我们现在要打的是小鬼子,不是乡绅望族。如果打了他们,就更加将他们推进小鬼子怀抱,划不算哩。”
一枪始终恪守着自已获救时,对桂二爷和团副的承诺,尽管他自已对二人的话,也似懂非懂。但即然承认了,就得承当下去。要不,坏了江湖规矩,就是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