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啦,大家早就提出月份钱不发啦,有饭吃有家住就行。”
二爷睁开眼睛,看看三姨太,叹到:“唉,我的女眷多么通情达理哩。你给她们说,即在咱桂府,月份钱还是要发的。只不过眼下困难重重,减半吧。都是女孩儿啊,每月没个零花钱,多难哩。”
三姨太点点头。
“另外,三姨太哩,我想与你商量个事儿,不知对不对哩?”
二爷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踱着,一面把双手的骨节按得啪啪作响:“我寻思着把你们都送走,小鬼子凶狠殘暴,把咱中国人不当人。莫看松尾这小子,表面上对咱笑嘻嘻的,实际上恨我哩。万一他哪一天提前下了手,就来不及啦。”
“不,二爷,你省了这条心,我们都不走!”
三姨太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十七岁嫁入桂府,近三年啦,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你在这儿,我也要在这儿。”
二爷瞅瞅她,,知道三姨太如果不走,其余的女眷也绝不会走的,这是个麻烦事儿哩。
“你还是带着她们走吧,上南山,到张一枪那儿,青山绿水好地方啊!”二爷想想,又劝到:“没有小鬼子,没有城防队,吞口空气,都是甜滋滋的,对妇道人家的身体大有好处哩,你认真想想。”
三姨太一摇头站起来,坚决地回答:“二爷,不用再说啦,无论如何,我们大家都要在一起的。你休息吧,我去瞧瞧厨房。”
三姨太出去了,二爷丌自站在窗前,注视着后院落里的厨房方向。
那儿,炊烟袅袅,饭菜飘香,孩子们在快乐的欢叫着,追逐着,**在愉悦的叫:“慢点跑,慢点哩,你看你看,汗水又把背心打湿啦,走,换去,不换不许再玩。”……
哦,多么的宁静从容!多么的安祥欢乐!
这正是桂二爷梦寐以求,潜心打造的田园风光啊,在祖宗光德的照料下和自已精心的呵护下,桂府的人们幸福愉快的生活着,享受着,直到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第二天晨练回来,二爷对三姨太说:“我刚才随便看了街上,可怜呵,到处都是乞丐,有的孩子只有四五岁哩,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三姨太,咱们开斋吧!
好歹宛儿和表妹在黑市弄了点粮草回来,一时半载饿不死的。可这些乞丐,随时都可能饿死哩。瞅着这些乞丐,我心里揪得疼哩。”
三姨太呆住了,半晌,叹口气。
“我要不同意,二爷你一定说我心狠;我要同意,桂府七八个人一日三餐开销大,那点粮草能管多久哩?”
“开吧开吧,先开一锅再说。”
二爷有些烦躁,这妇道人家,看什么都是只顾自已,没看见那么多乞丐饿得马上要死了哩?真烦人!
“那就说好只开一锅!”
三姨太毫不退让,伸出一根指头。二爷瞪起了眼睛:“你?你妈拉个,好,行行行,只开一锅,只开一锅。我答应了哩,真的只开一锅。唉,你去吩咐安排哩。”
桂府外,很快搭起了一口大铁锅,炉火熊熊,粥米飘香。
当三十斤米的喷香稀粥快熬好时,奔走相告的乞丐们,拖儿带女,呼朋唤友的蜂拥而来。
三姨太亲自掌勺,丫头宛儿和小夫人维持秩序,桂二爷则甜滋滋的在乞丐如蛇蜿蜒的队伍边走来走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满意的摸着自已胡须刺手的下巴。
乞丐实在太多,眨眼间,大铁锅里的米粥就消失了一半。
二爷忙叫到:“宛儿,进去让哑巴再熬一锅。”,宛儿心虚的瞅着三姨太:“这?”,三姨太涨红了脸,朝只顾欢叫兴高采烈的二爷,狠狠剜一眼:“熬吧熬吧,就这一锅啦。”
又一大锅喷香的米粥端了出来,快乐映红了乞丐们的脸。
可怜的人们蹲着站着或挤着,不顾一切的喝着滚烫的米粥,嗤牙咧嘴,脸上泛红。
一位母亲坐在地上,一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布衫,裹着她最后的尊严,大腿以下就黑墨墨的祼露着。她先把滚烫的米粥舀一口含在嘴巴,待冷后再慢慢喂到怀中的婴儿嘴里。
一位断了一条腿的老人靠着墙头,许是实在饿坏了,不顾一切的将右手伸进烫粥里当瓢,一把一把的往自已嘴中捞……
不一会儿,第二锅也快完了,二爷又开叫:“宛儿,再熬一锅。”
三姨太实在忍不住了,咣的声将大铁瓢往锅里一扔:“宛儿,别听他鸟叫,就这半锅,完了,咱们收摊。”
二爷呆了呆,造反了?妇道人家当着大伙儿的面如此斥责自已,这可是开天劈地第一次哩。
这还了得?一声暴叫,二爷扑了过来。
“妈拉个巴子,你找死哩?老子拍了你!”,吓得宛儿和小夫人忙把三姨太紧巴巴抱在自已怀里,颤声叫道:“二爷,二爷,你醒醒。要拍,把我们一起拍啦。”
二爷的手掌到底没拍下来,而是怒气冲冲的狠狠瞅三姨太一眼,自已转身进了桂府。
当第三大锅米粥端出来后,二爷亲自掌勺分发。唉,他能掌什么勺呀?瞧乞丐一眼:“这孩子这么小哩,可怜!多吃点。”,一晃荡,二勺!
“大娘哩,这把年纪还出来讨米?来,接好!”,一晃荡,二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