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已飘然离去。
沉鱼垂下眼,静站片刻,整理好衣衫,收拾好情绪,悄悄重回席面。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越与新册封的潘淑妃身上,又有合欢从旁掩饰,因此除了邻近的几人,旁人并没发现她离席。
沉鱼坐下身。
董玉乔身子朝后一靠,稍稍侧过脸来,掩唇讥笑:“你啊,只顾着赴桑中之约,殊不知错过一场好戏呢。”
说到桑中之约,董玉乔眼睛瞟向斜对面的慕容熙。
沉鱼低眉敛目。
她坐在角落,的确不显眼,可慕容熙不一样。
“旁人参宴都是饮酒作乐,唯独你不是,一门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董玉乔轻蔑睨她,“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想对董氏作恶使坏。”
不及沉鱼开口,周遭低呼一片。
两人转眸齐齐望去,先前一个唱《董娇饶》的美人被皇帝当胸刺了一剑,已倒在地上。
其他美人则匍匐在皇帝脚边,泪流不止,抱头求饶。
萧越提着被鲜血染红的长剑,漫不经心地指向其中一个美人,冷笑:“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何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
冷笑声中,长剑贯胸,鲜血喷涌而出,美人暴着眼珠,歪在一旁。
众人垂下头,悉数跪地。
既突然又血腥的一幕,吓得董玉乔面色发白,抖着身子,死死抓住沉鱼的手臂,恨不能与她换个位置,缩在人后。
不知是不是董玉乔拉扯的幅度太大,萧越挥剑的手一顿,扭头朝这边看过来,冷森森的一眼,令人寒入骨髓。
董玉乔垂下头,不敢再动。
可为时已晚。
沉鱼屏气凝神。
萧越却像是发现什么趣事儿,歪着头一笑,看一眼手中尚在滴血的长剑,迈开长腿,从软在脚边的美人身上跨过去,步履闲适的慢慢行来。
他拎着剑,在董桓面前停下。
“你,给朕抬起头。”
长剑直指过来,血珠从剑尖滴落。
厅中的众人尽数看了过来,好奇皇帝在说谁。
沉鱼瞧着地面上掉落的血迹,只得抬起头。
萧越漆黑的眼瞳盯着她,疑惑又惊讶。
“你是......沉鱼?你不跟着景和,为何会在这儿?”
他这边问完,转头朝慕容熙看去。
董桓直起身,解释道:“陛下,老臣已收沉鱼为义女。”
“义女?”
萧越挑眉,吃了一惊。
董桓简单说了田庄救人的始末,道:“沉鱼有恩于老臣,老臣不忍看她委屈为奴,便将她收作义女。”
“委屈?”萧越转眸看向慕容熙,唇边撩起一抹凉笑:“景和啊,你确实委屈了她。”
半嗔半喜的语气叫人捉摸不透。
沉鱼微微抬眸看一眼慕容熙,重新低下眼。
萧越将长剑一丢,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眯眼瞧她,忽地一笑,“董娇饶,董娇饶......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哈哈,有意思!”
沉鱼心头一颤,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越的手将她抓得很紧,“沉鱼,朕险些认不出你了。”
沉鱼本能想把人甩开,却不得不低下头,“是,奴婢也很久没见陛下,陛下还曾说要与奴婢比试一番箭术。”
沉鱼平静说完,明显感觉到抓她的手,微微一僵。
“是,朕险些忘了,朕是说过要与你比试的,”萧越笑了笑,眼里的喜悦与热情分明淡去,可手上仍是抓着她,“你的身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