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般的轻瞥了眼游尤,目光划过怀里的阮蓝,哪怕在一团迷雾和错综复杂的情绪中,仍是柔软下了一切,就好似褪去了那坚硬的外壳,将内在展露在她面前。
他熟稔且自然的在阮蓝脸侧亲了一口,低笑着道:“我等蓝蓝亲口跟我说。”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畔,他压低的声音,带着笑意,飞快的蹿过耳膜,在四通八达的大脑里,直达心脏。
有些酥麻从心口泛起,让阮蓝咽了口口水,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全是简修明,身体前倾,打算做些什么来止住这股情潮,然而对方比她更快。
简修明松开手,站起身,仍是那副克制隐忍的正直模样,朝阮蓝微微颔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阮蓝有一瞬间陷入了迷茫,她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空荡荡的沙发,那股躁动的想做些什么来满足自己的情绪仍在鼓动着她,但一眨眼的功夫,对方那抹格外坚毅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她视线里。
他是故意的
阮蓝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了半晌,生生品出了几分醋味,有些懊恼的情绪又平稳了下来,转为了啼笑皆非,她伸手托腮,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沉思了几秒,开口打破了沉默:“游尤,我们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暧昧”
这听起来像是死亡发问,无论回答什么都会触发死亡选项的那种提问。
游尤却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思考了几秒,才谨慎着措辞回答了阮蓝的问题:“或许在他们眼里是这样”
阮蓝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不出对他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在他们的世界里,大抵人类之间的感情只有那么几种,亲情,友情,爱情。”游尤又跪了回去,在厚厚的地毯上膝行了几步,最终停在了阮蓝脚边,他扬起头,露出几分亲昵的笑:“所以,见着了过分的亲近,便以为该是爱情了。”
阮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便乖觉的轻蹭了蹭她的手,气息彻底从克制变成了亲昵,他不再像刚才那般谨慎的不肯多言,而是自然的将头靠在阮蓝膝盖旁,任由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脸,露出几分好似猫咪撒娇般的不满:“愚蠢的见识和多巴酚主宰的大脑让他们见着了游尤跟大小姐的相处,便只会得意洋洋的总结出游尤喜欢大小姐这个结论。”
阮蓝被他说得忍不住笑了下,轻声训斥他:“不许指桑骂槐。”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轻微的宠溺,像是看到家养的小猫跃跃欲试的想将猫爪伸进水里般,哪怕你说了无数遍,它下次看到了水还是会试着伸爪子。
游尤轻轻哼了声,乖觉的不再说简修明,而是就是靠着她的腿的姿势,仰头看阮蓝,露出个狡黠的笑,全心全意的注视着阮蓝,恍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存在般,足以让任何目睹这个场景的人确信,他们之间存在着的某种远超越世间情感的联系。
“如果这是爱情,那世间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以及正在发生的爱情,都将在游尤对大小姐的心意前黯然失色。”他注视着阮蓝,轻声道:“如果这是亲情”他停了下来,克制住了自己的话:“游尤不敢跟大少爷争锋。”
阮蓝嗤笑了声,倒未曾开口。
游尤的话锋一转:“但人们大抵会认为,没有血缘的亲情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像是终于能将一切倾诉般微妙的兴奋了起来,又像是在跟自己的信仰告解般虔诚:“世界一切对于感情的定义都无法形容游尤对大小姐的”他停顿了下,找不到合适的词,便索性跳过,继续自己的话:“如果大小姐想和游尤在一起,那游尤会是最好的情人。”
他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裹挟着得意和兴致勃勃:“如果大小姐把游尤当弟弟,那游尤会是最乖的弟弟,如果大小姐把游尤当朋友,那游尤就是最好的挚友。”
“但比起这些无趣又人人都能做到的角色来,游尤属于另一个世界,为大小姐而生,为大小姐而死,游尤是大小姐的狗,是大小姐的剑,是大小姐的盾牌,是大小姐的信徒。”
他侧过脸,在阮蓝漫不经心的划过的手上,轻落下一个吻,像是宣誓,又像是自我剖析:“游尤从未爱过大小姐。”阮蓝手一顿,掐住了他的脸。
他便含糊不清的继续道:“您是我的信仰,我忠诚于您,信仰于您,生死付之于您,爱恨维系于您,一切俗世的感情都无法形容它,我怎么会爱上您呢”
他嘴角绽开笑容,有种惊心动魄的东西流淌在内,让阮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这是对您的玷污。”
阮蓝松开了手,他才恍然从那股奇特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意识到了什么,焦急的仰头看她,探寻着她眉眼里的情绪,浮起几分自责:“我知道大小姐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大小姐又不开心了吗”
阮蓝安抚般的摸了摸他的头,想,我知道阮哲彦是怎么做到的了,他击碎了游尤的世界,然后重新塑造了新的世界,由阮蓝和信仰构建,近乎邪教般的将那些想法烙印在他脑海里,并从此根深蒂固。
她甚至能理解原身为什么不喜欢游尤说这些,就如同她此刻的感受般,对阮哲彦的恐惧和对游尤的负罪感,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在这种沉甸甸的情感前,无法承受和下意识逃避的选择,是弱者的本能。
游尤的存在就像是阮哲彦强大的证明,他越是显露出这种纯粹的信仰模样,便越是彰显出阮哲彦的强大,足以让人为此而颤栗。
让人坚信他无法被打倒,无法被击溃,无法被取代。
阮蓝心情微妙了几分,她撩起眼看向亭子边雕刻着纹路的柱子,注视了两秒,才露出有些烦恼的模样。
投影仪的屏幕上显露出阮蓝注视着他的模样,她专注的目光甚至会让人误以为她并不是在注视着无生命的物体,而是在透过无机质的物质来与它身后的人对视。
阮哲彦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他轻笑了一声,双手合十,身体前倾,显出感兴趣的压制模样,等待着有些烦恼的蓝蓝为他带来更多惊喜。
阮蓝没有注视太久,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落回到游尤身上,捏了捏游尤的脸,露出个红色的印子,才有些烦恼的道:“比起不开心,我更觉得可怕。”
游尤理解了大小姐的意思,露出裹挟着纵容的无奈模样:“可是游尤出自于大少爷的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熟稔的哄着阮蓝:“至少大小姐清楚您的目标有多么强大。”
“而且游尤是最优秀的。”他露出小小的骄傲,强调道:“游尤是大少爷最优秀产物,完全属于大小姐。”他在安抚阮蓝的技能上,实在显得过于优秀了,三言两语便让阮蓝开心了起来。
她点了点,赞同了游尤的说法,烦恼散去了些,又变回了漫不经心的模样:“说说你要汇报的事情吧。”
她的这个吩咐就像是一个开关,让游尤收敛了有些越线的姿态,从狡黠又亲近的模样变回了得力能干又乖顺听话的模样,他动作几乎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将距离保持在单膝跪地上,而不是靠着阮蓝,才压低了些声音,认真道:“大小姐在意的那件事,游尤去调查过了。”
阮蓝换了只手托着腮,神情里流露出几分好奇,并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嗯”
“夫人的死因确实是窒息而死”他垂下眼,露出过分乖巧的模样,像是知晓大小姐接下来的反应一般。
阮蓝阮蓝没有什么反应,她迟疑了两秒,才将游尤嘴里的夫人跟阮蓝他妈联系起来,进而想起顾洛在咖啡厅里的那番话。
“她那位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