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压下烦躁,露出端庄和气的面貌:“皇上遣你来,有什么要事吗”
王守贵笑得灿烂,“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说着,王太监从袖中掏出一只织金仙鹤纹的香囊,看向侍立床头的蕙纕,“此物,蕙纕姑姑可觉得眼熟”
看到那香囊,蕙纕本能朝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她看了自己主子皇后一眼,沉默了片刻,心下不安地道:“这应该是我不慎弄丢的。”
王守贵笑呵呵道:“姑姑也太不小心了香囊这种贴身物事,可是关碍到姑姑声誉的”
蕙纕忙挤出个笑容:“是我运气好,没想到竟叫王公公给捡到了。这点小东西竟劳烦公公亲自送来。”
王守贵笑容里带着冷意:“这香囊,可不是老奴捡到的而是从兰椒紧攥着的手里掰出来的”
听到这话,蕙纕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兰椒临死前挣扎的时候
蕙纕姑姑强装镇定,“那定是兰椒捡到的,想着立刻回来还我,结果一是心急,竟不慎失足落水了。”
王守贵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奴才是奉旨彻查兰椒落水一事,此事既然与蕙纕姑姑有关,就烦请姑姑随老奴走一趟吧”
蕙纕脸色惨白,身子一软,噗通倒在了地上,哀求的眼睛看向榻上的皇后主子:“娘娘”
皇后眼中带着恼色,这个蕙纕,怎么办事缕出纰漏让她拷问兰茝,竟活活给打死让她处置兰椒,好生吓唬吓唬贵妃没想到随身香囊竟被摘去而不自知
虽说也的的确确达成了惊吓姚佳氏的目的哼,兰茝是被姚佳氏收买的,这个兰椒与兰茝关系匪秘,只怕也是背主的所以姚佳氏见了浮尸,才会受惊见红,险些小产
可是蕙纕这个废物
王守贵笑眯眯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奴才也只是带蕙纕姑姑去问问话而已,断断不敢污蔑蕙纕姑姑。”
皇后深吸一口气,王守贵如今手持无证,她若包庇,皇上肯定会疑心她的
想到这些,皇后别过头:“带走吧”
蕙纕愕然失色,“不皇后娘娘您救救奴才奴才对您忠心不二啊”
皇后立刻露出了冷厉狰狞的面孔,“那就给本宫继续忠心下去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亏待了你的家人”
蕙纕呆住了,她如何听不懂,皇后这是让她守口如瓶,否则她全家都会不得好死
蕙纕不禁落下泪来,她对皇后忠心耿耿,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地步
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软在地上的蕙纕给生生架了起来。
蕙纕悲凉地看向皇后,“娘娘奴才无能,但至死都不会背叛您”
皇后暗暗送了口气,贵妃已经动了胎气,这一胎怕是已经有些不妥了,她的目的已经达成。牺牲蕙纕还是值得的。
“但是”蕙纕露出了悲凉的笑容,“您身边再不会有比奴才更忠心的人了”
这是蕙纕最后一句话。
让皇后心下陡然有些不安,但皇后素来凉薄,岂会为一个奴才的生死而难过她很快恢复如常,当夜,当蕙纕畏罪自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皇后也只是吩咐底下人赏赐了蕙纕家人而已。
蕙纕的死在姚佳欣的意料之中。
蕙纕当然不是不慎被兰椒抓走了香囊,因为姚佳欣对兰椒遗体的状况记得清楚,兰椒双手是微呈爪形,并未攥紧,手里自然不会有任何东西。
所以说,是有人偷了蕙纕的香囊,伙同慎刑司一起嫁祸蕙纕。
嗯,其实也不能算嫁祸啦
的确是蕙纕将兰椒推下后湖的,兰椒不会水,就这样生生溺死了。
溺死之后,蕙纕才趁着夜色,将尸体运送到了碧桐书院外的湖畔。
蕙纕是进了慎刑司才想起兰椒的遗体,当时兰椒手上并无攥着任何东西只可惜,她想起来太晚了
慎刑司的首领太监没有对蕙纕用刑,当夜就叫人勒毙蕙纕,挂在房梁上,装作畏罪自尽的样子。
蕙纕死后,眼睛依然瞪大老大,一幅骇人的模样。
首领太监胡忠良还特特来看过,不由啧啧摇头,“这也不能怪我,我也是奉旨办事啊若怪就只怪你三番五次唆使皇后娘娘加害贵妃皇上怎能容你活命”
胡忠良留下了一锭银子,嘱咐慎刑司好生安葬蕙纕,便回去复命了。
皇后叹了口气,她忽的想起了昨日蕙纕的话,本宫身边再不会有比蕙纕更忠心的奴才
皇后看了一眼刚刚从慎刑司回来的首领太监,“胡忠良,你是忠于本宫的吧”
胡忠良笑着说:“奴才打潜邸就伺候您了,足足二十年了娘娘还信不过奴才吗”
皇后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许是她太多心了吧胡忠良伺候她的年份,比蕙纕更久,甚至早在姚佳氏入府之前便伺候她了,断不是姚佳氏所能收买的。
“本宫最信赖的便是你与蕙纕了,只可惜蕙纕最近办事总是这样疏失本宫这回也护不住她了”皇后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胡忠良忙道:“娘娘您已经尽力了。”
皇后露出微笑:“好在你办事素来周密,用不着本宫操心。”
“奴才不会辜负娘娘信任的”胡忠良赶忙跪下,指天发誓:“奴才若是背主但叫奴才天打五雷轰,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一边发誓,胡忠良暗暗道,只可惜他效忠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皇后娘娘。其实若娘娘不做那些对不住万岁爷的事儿,或许他如今也跟王以诚一般,既忠于万岁爷,又忠于自己伺候的娘娘。
第四一八章、出手大方的小年糕
蕙纕的死,并没有在宫中掀起太多波澜。哪怕是镂月开云殿,也一如往常,皇后斟酌了些日子,在胡忠良的建议下,提拔了从二等宫女中提拔了兰泽、兰佩充作一等宫女。
胡忠良严厉叮咛一干宫女太监,不许惹是生非,只管专心服侍主子娘娘便是,其余一概不许多嘴议论,尤其是碧桐书院那位,不许在主子娘娘面前提及,免得惹娘娘生气。
如此一来,镂月开云殿也安生了许多。
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光景,姚佳欣身披狐裘、手中拥着暖炉,慵懒的歪在了美人榻上。
底下两张椅子上,分别坐着协理六宫的裕妃和宁妃,宁妃捧着热奶茶大口饮尽,脸色这才好了些,“贵妃姐姐不晓得,今早臣妾等人去镂月开云殿请安,结果被晾在殿外小半个时辰,胡忠良才出来说,皇后身子不适,今儿不能接见嫔妃了”
说着,宁妃重重将茶盏撩在了桌上,气不打一处。
裕妃倒是好脾性,笑呵呵道:“宁姐姐消消气,在殿外也分明能听见皇后咳得厉害,定是病情又加重了。”
宁妃搓着尚且有些僵硬的双手,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明明都这般身子骨了,怎么还不肯消停”
别看宁妃这般恶语抱怨,但在镂月开云殿的时候却未曾失礼。反倒是齐妃
宁妃嘴角一扬,“方才在皇后殿外,齐妃对着胡忠良可没好脸色,撂下一句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臣妾以后必不敢来叨扰,便扬长而去瞧那样子,以后是不打算去请安了”
姚佳欣笑了,齐妃的确就这脾性,她忙问:“怎么皇后还没有免了嫔妃们请安吗”
裕妃笑容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