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郡王弘昼娶嫡福晋也是裕妃一手操办的,只是彼时弘昼还是光头阿哥,礼数上自然也省俭不少。而弘旭却是以亲王身份迎娶他的亲王嫡福晋,自然是非同一般的隆重。裕妃便直接参照前太子允礽娶嫡福晋之礼,略减了两份而已。
如此一来,少不得有些奢靡了。
姚佳欣原想着再减三分的,只是四爷陛下觉得裕妃的建议很好,便只好如此了。
姚佳欣满脸和蔼地对裕妃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裕妃笑着说:“为皇后娘娘办事,岂敢言辛苦”说着,裕妃瞧瞧瞄了宁妃一眼,这回睦亲王大婚,宁妃倒是不曾插手协理。
裕妃暗道,宁妃的身子骨本就不强健,随着年纪愈老,自然是愈发不济。最近似乎很是憔悴的样子
这时候,坐在底下的粹嫔海氏突然温文一笑,道:“嫔妾真羡慕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有儿媳妇了,嫔妾的弘暮不知何时才能娶福晋。”
姚佳欣微笑道:“孩子们长得快着呢,一晃眼,就都大了。”
粹嫔温顺笑着应了一声“是”,眼角却瞥向宁妃那苍老憔悴的容颜,“宁妃姐姐这两日似乎精神头不大好,可是因为七阿哥这几日不曾晨昏定省,伤了姐姐的心了”
宁妃的老脸一僵,“弘旬未能晨昏定省,是因为换季身子不适,本宫特特发话免了他的请安。本宫精神头不好,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弘旬的身子。”
姚佳欣暗道,看样子宁妃和弘旬母子关系出了点问题,而宁妃还这般为弘旬遮掩,是生恐弘旬背负“不孝”之名啊。
虽说当年的事儿宁妃做得不地道,但宁妃对弘旬倒真是一腔慈母之心。
粹嫔掩了掩嘴角,“宁妃姐姐还真是慈母,但愿七阿哥日后能好好孝顺你”
宁妃的老脸顿时更难看了。
姚佳欣却眯了眯眼,粹嫔这话是若有所指啊,难不成弘旬与宁妃的关系不对劲是粹嫔动了什么手脚
而唯一能离间宁妃与弘旬的,无非就是当年质嫔汪氏的死因了。
可当年的事情,宁妃做得很干净,又有小年糕背了黑锅,且小年糕已经作古。此时早已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宁妃杀母夺子了。
只是姚佳欣心下一沉,有时候要离间,未必需要真凭实据啊。
阿哥、公主们除了需要每日向生母或者养母晨昏定省之外,每五日也需向中宫嫡母请安磕头。
因此,傍晚的时候,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便乖乖来到碧桐书院。前些年还是一群白白嫩嫩的包子,如今已经是一群少年了,也就只有粹嫔的十阿哥弘暮年纪略小些。
其实这请安,也不过就是走了过场。姚佳欣似模似样关怀几句,便也是了,但当她瞧见七阿哥弘旬那副模样,也不免有些心疼了。
七阿哥这孩子,自小就比旁人多灾多难些,被生母和养母争来夺去,最后生母在他年幼之时突然死去,难为这孩子性子还一直那样纯良。
“弘旬留下,其余的都退下吧。”这一回,姚佳欣甚至把自己崽崽也都给打发了。
第五九二章、无愧于心
被独独留下的弘旬一脸怔怔然,他怔怔看着高坐在凤椅上的中宫娘娘,有些讷讷:“不知皇额娘有何吩咐”
姚佳欣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你和宁妃到底是怎么了”
弘旬稚气未退的少年脸庞上露出遮掩之色,他捏了捏袖子,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儿臣最近身子不适。”
姚佳欣哼了一声,“今早嫔妃来请安,宁妃也说你身子不适,所以她主动免了你的请安礼。”
弘旬小脸一呆,可实际上宁额娘并没有免他请安啊
“宁额娘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弘旬脱口问道。
姚佳欣挑眉,宁额娘素日里弘旬可不会这么称呼宁妃额娘前头加上封号那字,可就生生疏远了不少这个称呼,通常是别的皇子称呼其他庶母
姚佳欣淡淡道:“因为粹嫔突然问及你为何数日都不去请安,宁妃怕旁人非议你懈怠不孝,所以才这么说。”
弘旬脸色突然有些复杂,“宁额娘对儿臣一直很好。”
姚佳欣立刻追问:“那你为什么要躲着宁妃”没错,躲着弘旬这模样简直就像一只鸵鸟,躲着他不想见的人,拒绝去面对现实
弘旬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回答姚佳欣的话,他突然红了眼圈,“皇额娘,您还记得儿臣的生母吗”
果然姚佳欣暗道,果然是质嫔的死因被弘旬知道了,她点头道:“质嫔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本宫还不至于忘了她。”
弘旬通红的双目一瞬间成了泪目,“有人说,儿臣的生母是被宁额娘给害死的您觉得,儿臣该不该相信”
姚佳欣淡然扫了弘旬一眼,“是谁告诉你的”
弘旬咬了咬牙齿:“是儿臣生母当年的陪嫁宫女,绣帘姑姑她如今就身在大公主府上”
姚佳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弘旬从公主府回来,才会那样失魂落魄。
姚佳欣沉默了片刻,“你若实在怀疑宁妃,可以亲自去问她”反正是宁妃自己整出来的事儿,让她自己解决去吧
弘旬一愣,再度低下头了,“儿臣不敢去问。儿臣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十来岁的少年,却要面对养母是杀母仇人这种艰难抉择,会有所退缩也是应该的。
姚佳欣深吸了一口气:“弘旬,有些事情,或许比你想象地更复杂,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被旁人所利用。”这件事只怕与粹嫔脱不了干系。
弘旬忽的苦笑了笑:“利用皇额娘说得是粹嫔娘娘吧”
姚佳欣一愣,这孩子倒是不傻。
弘旬一脸落寞地道:“儿臣能够见到绣帘姑姑还是多亏了粹嫔娘娘呢回宫后,粹嫔娘娘就一直让十弟接近儿臣,绣帘姑姑也劝儿臣继续与宁额娘虚与委蛇,并趁机抓住她的把柄,这样才能为生母报仇雪恨。”
姚佳欣微微吃了一惊,看样子这个绣帘已经彻底被粹嫔给笼络住了。
“那你会听绣帘的话吗”姚佳欣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已经可以确定弘旬不会这么做了。弘旬若要这么做,便会将这些话憋在心里,不叫她知道。
弘旬摇了摇头,“不管儿臣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宁额娘害死的,儿臣都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
姚佳欣唏嘘,质嫔也好、宁妃也罢,都不算什么好人,却教出这么个行事无愧的孩子。
姚佳欣看着弘旬,目光柔和,“你是个好孩子。行事方正、无愧于心,这很好。”
弘旬却苦笑不已,“儿臣这么做,怕是有愧于九泉之下的生母。”
姚佳欣道:“质嫔与宁妃之间的恩怨,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弘旬沉默片刻,低声道:“皇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