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本来还想说你早点死心。偏生渡一回来了,只得暂时歇了心思,专心应对渡一。
渡一只听到子瑶那句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有后果前因就是瞎想,他想的是子瑶也对秦鉴痴心一片,不离不弃。如此一想,渡一更是认真对待。他在肚子里打了个转,面上是滴水不漏,先给林霜来了套得道高僧的做派。
眼皮子往下拉,神情要悲天悯人,嘴角似笑非笑,最好和大雄宝殿里头供奉的菩萨一个模子刻出来。
这样说话才有说服力。
林霜见了渡一那神态果然肃然起敬,收敛三分,恭敬问,“大师可算出来了。”
渡一道,“夫人心中所愁,怕是人力难解啊。”
说罢轻轻叹了气,林霜一下子攥紧拳头,不敢再问了。
她就知道,子瑶这个样子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人会做梦梦到将来之事,古来此类人能有几个善终的。
渡一看林霜黯然神伤的表情,更是开足马力,先八卦了再说,“此事是从何时开始?”
林霜低声道,“三月三。”
渡一点头,上巳节,年轻男女出来游玩,擦出点火花正常。
“而后呢?”
林霜看了子瑶一眼,人安静坐那听着,不知做娘的担心。
“出了意外送去医馆。好了以后便是这个样子了。”
渡一非常明白了,一见钟情,英雄救美,渐生情愫,互证心意后被发现恋情,之后便是身份的悬殊带来苦涩。
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渡一感叹完见林霜愁眉不展,连忙安慰道,“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正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令爱遇上此事或许是天意,强行插手恐怕适得其反。”
顾忌子瑶在场,渡一话说的比较含蓄,生怕母女为一个男人反目。而含蓄的后果就是,林霜听懂了。
“大师的意思是顺其自然?”
渡一含笑点头,“正是如此,到时自有解法。”
让官家直接赐婚就是。
林霜稍稍放下心来,既然大师都这样说了,顶多她多看着子瑶一点,别惹出麻烦便是。想到此处她对渡一又是连连拜谢,“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子瑶跟着林霜一起双手合十,她还念着渡一的斋饭,因而偷偷打量渡一,不想渡一也在看自己。一大一小对视了会,渡一看家中小女的眼神看子瑶,“崔姑娘有心事?”
子瑶虽然纳闷这位大师怎么不檀主来檀主去了。不过也没多想,趁着这个机会套近乎,“是这样的,我听说大师您的易牙之道也是一绝……”
“瑶儿!”林霜凤眸扫过来,语气严厉。
子瑶缩了下脖子,乖乖给渡一认错,“晚辈失礼了。”
他刚回京师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做饭,听说,怕是听秦鉴说吧。这小子不献殷勤,使唤人倒是勤快。
不过若是成其好事,渡一笑道,“无妨,贫僧也未曾用饭,不过多两双筷子的事。”
子瑶差点乐出声来,鉴于林霜的目光不善,她听从杜若的建议,拿佛经贿赂渡一,“我对佛法理解不深,家中有几本《华严经》孤本,想请大师帮忙研读。”
《华严经》共有三十八品,由于过于深奥,一部分并未流通于世。常人无法理解,但不包括渡一。
能得孤本自然是好事,渡一高兴之余又暗想道,秦鉴这小子倒是什么都讲了。
没成亲就倒豆子讲了个精光,日后怕不是要家底都没了。
等人去了厨房做饭,刚才的僧人又跟过来,帮忙打下手,重点是,“师叔,成了?”
渡一调着手里的酱料,准备一会的拌茄子,谈起秦鉴恨铁不成钢。“和他爹一个德行。”
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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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瑶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梦中那顿斋饭,林霜虽不满子瑶的失礼,可当饭菜入口时,林霜也不再怪子瑶。母女俩用过饭菜后心满意足告辞离去,于是渡一问,“小侯爷现在在何处?”
僧人道,“刚走不久,听说走之前发了好大脾气。”
秦鉴历来骄横,脾气也不好。渡一也不在意,他详细问了秦鉴离去的时间,暗自唾弃一声。
什么不满寺中饭菜,人家姑娘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离。品品。
说了一通秦鉴的丰功伟绩,念完渡一又抓着人叮嘱,“这事就我们两个知道,是秘密,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八字还没一撇,要是让外头的流言耽误了两个年轻人,那才是真的罪过。
僧人打包票,“师叔您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等到上晚课时,僧人和自家师弟咬耳朵,“我和你说个秘密,千万别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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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相国寺流传着一个秘密。
小侯爷有个心上人,十五那天来相国寺就是见心上人的。
等传到秦鉴耳朵里时,便是小侯爷在相国寺和人偷情,就差私定终身了。
秦鉴原本没当回事,只当哪个说书的又皮痒了。可当官家传他入宫,用严肃的口吻问起这事时,秦鉴是真的怒了。
本来相国寺一行就搅得秦鉴火大,打从出生他就没饿过肚子,相国寺是第一次。现在还跑出个莫须有的女人?
他思来想去,那日除了相国寺一群秃头和尚,唯一符合谣传里的心上人人选的,便是找他道谢的杜若。
秦鉴越想越气,这女人简直城府深如海,他当只是故意插队拦人的,没想到真正的目的在此。
先传一段谣言,等众人都知晓了,再出面说是自己。他要是否认就是负心汉,有错在先。要是认下来,他就得把人娶了。
好啊,妙啊,秦鉴气极反笑,“派人去杜家,就说那件白狐裘官家也想穿,让杜家赶紧送件一模一样的来。”
敢占他便宜,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