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柳亚娟给他找了条新裤子换上,又拿了红花油给他揉屁股。
“噢噢噢,轻点轻点,年纪大了真麻烦,趁着能吃能喝,我们得周末找老同事们聚餐补偿一下自己。”陆小军嘀咕道。
周末聚餐定了在当年公司附近的小饭馆,老板娘还是那个胖婶,见陆小军和柳亚娟进来,嗓门亮得能掀屋顶:“哟!老陆两口子来了?快坐!还是老位置?”
桌上已经坐了几个,周胖子正唾沫横飞地吹:“我跟你们说,我家那口子前阵子给我买了个磁疗内裤,说是能‘活化细胞’,结果我穿上三天,痔疮犯了,现在见磁疗俩字就哆嗦。”
王大姐拍他一巴掌:“就你能!年轻时候你穿条三角裤都嫌勒,现在还敢穿那玩意儿?我跟你说亚娟,你买点香薰蜡烛,晚上关了灯点上,氛围到了啥都顺了——我家老李上次把蜡烛碰倒,差点烧了窗帘,现在见蜡烛就跟见仇人似的。”
陆小军听得脸红,低头扒拉着面前的花生米,柳亚娟给他倒了杯啤酒:“喝点酒,壮壮胆,有啥想问的就问。”
陆小军抿了口酒,搓着手嘿嘿笑:“那啥……你们有没有那种……不费劲还管用的?”
“有啊!”周胖子一拍桌子,啤酒沫溅了一桌子,“我跟你说老陆,你每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喊三声‘我能行’,保管有用!我试过,喊完觉得浑身是劲,就是喊得太大声,被邻居投诉了,说我扰民。”
王大姐白他一眼:“你那是自我催眠,我跟你说正经的,亚娟你熬点银耳莲子羹,滋阴补肾,我家老李喝了,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打呼了——就是半夜总起来找水喝,说太甜。”
正说着,胖婶端来一盘爆炒腰花,油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周胖子赶紧往陆小军碗里夹:“多吃点!这玩意儿好!我年轻时候一顿能吃三盘,现在……”
他突然压低声音,“现在吃多了半夜总起夜,比闹钟还准,三点一次,五点一次,比我家那只老母鸡还准时。”
陆小军夹着腰花没敢动,他想起上次喝辣椒水的经历,对这些“补品”有点发怵。
柳亚娟突然指着窗外笑:“快看!周胖子说的张大爷!”
众人抬头,见公园草坪上,一个老头正倒立着,手里的豆浆顺着脖子往下流,白胡子上挂着豆粒,旁边一个大妈举着扫帚追:“张老头!你再倒立我把你那破药酒倒了!”
“这张老头,”王大姐叹气,“年轻时就爱折腾,现在更疯了,说倒立能‘促进血液循环’,结果上次倒立时睡着了,摔得鼻青脸肿,现在还贴着膏药呢。”
周胖子笑得直拍大腿:“我跟他喝过一次酒,他说他那药酒里泡了人参、鹿茸,还有……还有他孙子的钙片,说‘中西结合,效果加倍’。”
陆小军听得目瞪口呆,柳亚娟夹了块腰花给他:“吃吧,别听他们瞎掰,张大爷那是缺钙,跟倒立没关系。”
陆小军咬了一口,腰花炒得太老,塞牙缝了,他龇牙咧嘴地抠,周胖子递给他根牙签:“你看你,吃个腰花都这么费劲,还想干别的?”
正说着,窗外的张大爷倒立时没稳住,“咚”摔在草坪上,豆浆洒了一地,大妈拿着扫帚走过去,没打他,反而蹲下来给他拍身上的草。
张大爷坐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豆浆,突然对着大妈笑,露出掉了两颗牙的牙床,阳光照在他们的白头发上,亮晶晶的。
满桌人突然安静了,周胖子挠挠头:“其实吧,我觉得吧,折腾半天,还不如像张大爷那样,摔了有人给拍草,渴了有人递水。”
王大姐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年轻时候总想着惊天动地,老了才知道,平平安安的,身边有人陪着,比啥补品都强。”
陆小军没说话,默默把碗里的腰花吃了,虽然有点塞牙,但热乎乎的,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