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二人打算回崇义坊的宅子,但长孙娘子派婢子追过来,让二人今夜在家里留宿,明早陪着一块用膳。府中因欢迎李休璟归家,各处都用水冲洗过,到现在仍未干透。青石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银光,月光洒落其上,更显得清冷。
仆役的对话声,从廊庑上飘来。李休璟拉着裴皎然避到一旁的假山后,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从假山后探出身子,四下张望。确认无人看着后,才拉着裴皎然出来。
“这不是你自己家么?我们俩不至于见不得人吧?”裴皎然颇觉好笑地道。
“祖母耳目众多,等下让她知道不好。”李休璟紧紧握着裴皎然的手,“正好,今夜我带你看看好东西。”
闻言裴皎然莞尔,“什么?郎君私藏了些有趣的东西?”
“看到了,你便知晓是什么。”李休璟道。
到了屋前,李休璟推门而入。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李宅,但是涉足他的卧房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屋内陈设和他本人的风格大相径庭,瓷器多是青白二色,多宝架上不见金银辉煌,大多都是以玉石摆件为主。但仔细观察,还是能捕捉到属于李休璟自己的特色,譬如屏风和帘幔上都有松竹的纹样。
而屏风后的椅子上,铺了一整张白虎皮。
趁着李休璟去柜子里,找东西时。裴皎然往椅子上一坐,抚着白虎皮,“好大的手笔。”
李休璟闻言笑而不语,从远处捧了个大木箱过来,搁在案上。屈指叩了叩锁扣,又朝她努努嘴。
垂眼看着上锁的地方,裴皎然挑眉,“你不是要给我看么?为什么还要我打开。”说着她凑近打量着箱子上的铜锁。
锁身上有七个铜环,每个铜环上都有相应的纹路,必须要把每个铜环都转到对应的位置上才能打开。换而言之,她需要把铜环上的纹样连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手指落在铜环上轻轻推动,铜环缓慢转动着,“咔哒”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最后一个铜环的咔哒声落下时,铜锁和箱子分开。
闻声裴皎然顺手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呈了好些小玩意。
往桌上一坐。李休璟从中取出一幅画卷出来,在桌子上摊开,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木匣。木匣里放了一些木头小人,画上则画着舆图。
看着李休璟如数家珍般,将木人放在舆图上,裴皎然饶有兴致地道:“郎君做的?”
“是啊。小时候阿耶不希望我从军,甚少教我排兵布阵。这些都是我偷偷学的,学会了我便在纸上推演。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李休璟搁下手中的骑马木人,“你看我手艺怎么样?是不是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