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休璟一副求她夸赞的模样,裴皎然挑眉,“还不错。郎君也给我刻一个吧,我想要一个意气风发的我。”
“好。你想刻什么都行。”李休璟又从中翻出许多物什来。
看着案上古旧的物什,裴皎然眯眸,“郎君,觉得升任神策中护军是好事么?”
“不是。”李休璟很是无谓地道。
“中护军的品级虽然在大将军之上,但大大削弱了统兵权。换而言之,这个位置更多的是处理神策军日常政务的权力。”眼下长安的天气有些炎热,裴皎然解了外裳与半臂。
李休璟没有着急回答,接过裴皎然递来的衣裳,往屏风上一搭。随即道:“以往神策中护军这样的职位,都是宦官担任。而今陛下却让我为中护军,大抵是想让我和皇权牵扯更深。”
“以往的要职,重新回归到朝臣手中。我觉得不是一件好事,反倒更像是在树靶子。经此之后,世家大族想要接纳你只会更困难。他们甚至会觉得,是不是你和北司,乃至于陛下都达成协议,才能得到中护军一职。”裴皎然掀眸看向李休璟,“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更不要付诸任何危险的行动。”
“那么你呢?因为察觉到危险,又要对我敬而远之么?”李休璟看着裴皎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她。虽然知道她的想法是善意的,但他害怕她转身离开。她有兜底的手腕,也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但却劝他在这个时候退避三舍,实在不想她往日作风。
头埋在李休璟肩头,裴皎然缓声道:“我不会走。但这个时候做什么都很危险,你我都是一样的。陛下病得很重,而你在明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却已经有人想招揽你。一个态度不清楚的禁军将军,威胁力十足。你我不能让陛下对如今的朝局感到如若针毡。不然,你我很有可能会得罪这个权力大树上所有人。即使将来新君继位,你依旧是一根刺。”
李休璟闻言沉默了。他承认他在政治上的嗅觉不如裴皎然,却没想到他窥不透,这一次最寻常不过的暗室之谋。君父或许仁慈,但更多的是冷情,是要扞卫皇权的自私冷漠。当君父察觉到一个人有威胁时,无需做什么,只需要随口一说或者略微暗示,便自有人会去揣摩他的政治意图。
“所以我想摆脱身上家族的烙印,就像你摆脱座主烙印一样。你我成为对皇权没有威胁的孤臣,便能走得更远。然后我们可以一起考虑其他事情。”李休璟道。
“比如?”裴皎然眯眸笑道。
“将来要怎么一起走更远。”李休璟抓住她的手贴在胸口,“或者说你想要一个孩子么?”
裴皎然有些晃神。望着李休璟温和的眉眼,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李休璟轻轻将她抱起,走到榻边轻轻搁下。俯身环住她腰肢,贴近自己。另一只手悄然从她指缝中溜进去,最终和她十指相扣。此前被她撩拨许久却不得不克制的欲念,再度从躯壳在生根发芽,缠绕住她。
胸口微微起伏,裴皎然轻呵一声。屈腿勾住李休璟腰身,笑着吐出个好字。潮湿蔓延冲刷着躯壳,连带着烛火抖动得更加厉害起来。
烛火欲灭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