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吴王躺在驿馆的榻上,面色因为疼痛胶着在身上,而颇为苍白。身旁是日夜兼程从长安赶来此地驿馆的太医。随行的仆役在屋内忙进忙出,负责此次护送的常何拧眉站在门口,向屋内张望。他时不时来回踱步,负于身后的手轻轻搓动着。
前日他护送吴王至此。一行人刚到城门口却不料吴王的坐骑突然受惊,致使吴王坠下马来,左腿撞在石头上。好在左右救护及时,未曾伤及筋骨,但也因腿上有伤,一时半会无法行走。只能暂且留在此处养伤。
看着走出来的太医,常何连忙迎上去,低声问道:“程太医殿下他?”
“常将军放心,殿下无碍。不过这腿伤,至少要休息一个月,才能下地行走。”程太医转头交待内侍去煎药,又对常何道:“烦请常将军派人去城中购买药材。陛下特意交代我等,务必治好殿下。”
闻言常何点头,遂带着几名金吾卫离开。
此刻,屋内只剩下几名伺候的仆役。
一朱衣内侍悄然走近,看向床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吴王道:“殿下,贾公问您有什么话要带给他么?”
“让他等着本王。本王会正大光明地回到长安,替母亲报仇。”
朱衣内侍屈膝替吴王掖好被角,轻轻地握住吴王的手,将一物什塞进他手中。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躬身行礼,“奴婢定会将殿下您的话带给贾公。”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中,吴王看向一侧晃动的烛火,紧抿的嘴角微微上翘。
奉诏探病的朱衣内侍风尘仆仆地赶回长安,已经是五日后。
听完内侍的禀报,御座上的魏帝一脸疲惫地长吁口气。
“传朕口谕,让吴王留在褒城驿中安心养伤。”顿了顿,魏帝继续道:“等伤养好了,再去梁州。”
“喏。”朱衣内侍道。
等待朱衣内侍离开,魏帝靠着凭几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一旁的原正则赶忙将茶水递过去。又轻拍着魏帝脊背,为其顺气。
“去把蓝仙人给朕叫来。朕的仙丹还没有炼好么?”魏帝喘着气,奋力推开案几上的奏疏。
“奴婢这就让人去叫蓝仙人来见驾。”原正则道。
魏帝怒吼着,“不!你亲自去,你给朕亲自去!”
瞧见魏帝这模样,原正则眸中不由浮起忧色,应下话。嘱咐其余人好生看着魏帝,自己则大步离开。
走出立政殿,原正则步伐一顿,压低声音道:“趁现在你去平康坊告诉贾公,陛下现在的状况如何。”
言罢,原正则步履匆匆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片刻后,一骑快马从玄武门悄然出宫,直奔平康坊贾府。
奉诏休养数日的裴皎然,终于再度出现在朝会上,此时吴王坠马受伤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不胫而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从朱雀门一直蔓延到各司衙署中,最终停顿在太极殿前。
在众人山呼万岁中,魏帝敛衣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