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蒙听对方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一股冰冷的寒意,悄然沿着脊椎爬升。
他此刻方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始终泰然自若的西王。
对欧陆局势与高卢内外困境的洞察之深,竟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胜过许多欧洲本土的官僚政客。
这番剖析带来的巨大冲击,令科尔蒙一时陷入沉默,耳中唯余自己血液奔流的嗡鸣。
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萧云骧随之而来的最后一击,语气平稳却致命:
“科尔蒙先生,请试想,若高卢远征军,全军覆没于万里之外的华夏——”
他恰到好处地收住话头,让最可怕的后果,在片刻的寂静中发酵。
旋即,才一字一句地将其彻底剖开:
“那些愤怒的民众,是否会将此惨败,归咎于皇帝陛下的决策失误?”
“欧陆诸强,如奥地利、普鲁士之流,本就视贵国为‘革命之火种’。”
他的声音压低,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届时他们是否会趁贵国内部动荡,联手推翻帝国,迎波旁王室复辟?”
言至此处,萧云骧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玩味。
“说不定,届时我西王府亦可略尽绵簿之力,将今日你我谈话之要旨,透露给贵国那些……与皇帝陛下不甚和睦的报社知晓。”
科尔蒙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若真如此,拿破伦三世之位必将不保,他的第二帝国亦会随之土崩瓦解。
萧云骧仍是那般云淡风轻,清晰冷峻。
“因此,科尔蒙领事,我同意无条件释放贵国俘虏,是出于对‘拿破伦’这名字的敬意,而非源于丝毫畏惧。”
他起身踱至窗边,望向庭院中树枝上,悄然萌发的点点新绿:
“贵国于远东所求,无非四项:经济特权、传J自由、牵制不列滇、宣扬国威以巩固皇帝统治——我所言可对?”
耳中的血液嗡鸣还未散去,科尔蒙便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只听萧云骧继续说道:
“经济特权,我不能给,但可承诺公平对待,正常贸易即可;”
“传J之事,眼下恕难放开。我方已示出诚意,贵方总需有所回应。”
“至于打击不列滇在远东势力——我可代劳,只要贵国应允不从中作梗。”
他的唇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自然,若贵国执意要来——”
他话语微顿,不再多言。
那未尽的留白,在空气中弥漫,远比任何直白的威胁,更令人感到寒意。
片刻沉默后,萧云骧才再度开口,语气恢复平静:
“请您回去后,如实禀报给贵国皇帝陛下。”
“请他慎思明辨,勿辱没了拿破伦之英名,亦莫负了我今日释放的善意。”
说罢,萧云骧不再言语。
书房内重归宁静,唯余清雅茶香,袅袅弥漫于光影之间。
爱德华·科尔蒙默然良久,待译员将最后一句转述完毕,仍觉恍如梦中。
但他终究是阅历丰富的资深外交官,迅速压下心中波澜,起身向萧云骧郑重施礼:
“殿下之意,我必一字不差,完整呈报于我国皇帝陛
他的嗓音略显沙哑,却依旧竭力维持着外交官应有的仪态与风度。
萧云骧微微颔首,转向一直在沉默观察的李竹青,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戏谑:
“仲卿,此番劳烦你亲自走一遭,带领事先生去军牢,清点并释放所有高卢籍人员。”
“务必逐一验明正身,勿使不列滇人,鱼目混珠。”
李竹嘻嘻一笑,回应道:“大王放心!绝不错漏一人!”
旋即转向科尔蒙,伸手示意:“领事先生,请!”
李竹青引着科尔蒙与译员转身离去。
房门轻阖,书房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唯剩窗外疏影,静静摇曳于微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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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来了,这次关了8天,唉,本书最高峰时,近10万在读量。关了几次后,现在就2万出头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