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迅速梳理内务府名下的田产、商铺、当铺等,向民国政府申报为‘私产’,争取法律认可。
这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有将这些产业的法律地位明确下来,才能谈得上后续的保护与发展。
对于那些争议资产(如官产与私产模糊的矿山、皇室成员参股的企业。),载沣意识到,可以通过谈判部分让步,换取民国政府对核心资产的保护。不能一味强硬,必要时须懂得妥协,以退为进。
接下来,便是对这些产业进行逐级分类,去芜存菁。
房产上,皇室不宜留存过多。
那些经营不善的田庄、旧式作坊,当果断抛售。它们不仅不能为皇室带来收益,反而需要持续投入资金维持。
远离繁华地段的商铺房产,通通变卖,换成现货黄金存于外国银行。黄金是硬通货,外国银行相对安全,这是皇室未来万一陷入困境时的最后保障。
而只保留能够稳定收取租金盈利的商铺房产,在精不在多,以备皇室自用。这些精选的优质资产,才是皇室未来稳定的收入来源之一。
至于商业经营,内务府绝不能再直接参与。
载沣心中已有了明确的思路:从前通过皇商进行采购和贸易经营,听从皇帝建议要将皇商体系改为西方股份制公司,切断‘皇商’名义,避免成为政治靶子。
皇室与皇商共同磋商改组经营结构。
比如,从前代理盐业专营权可转为民营盐业公司,皇室作为股东,享受分红即可,不再直接操弄。
当铺、银号则改组为商业银行。
若皇商们不愿意改组,借助民国政府协商,那么皇室与皇商权责银两归属划分清楚,双方两清,不再纠缠。
而对于内务府直接经营的商号,则聘请职业经理人经营,淡化皇室背景。让专业的商人,用熟练稳重的管理方式去经营,才能真正产生效益。
皇庄土地资产的处置,更是重中之重。
那些依附于皇室管理的佃户壮丁,虽然法律上已是自由身,却依旧忍受着残酷的剥削,约束在庄头的管束之下。
载沣想起当日皇帝与他商议的结果,对于这些土地,必须依据实际情况,分而治之。
远离京畿之地的皇庄土地、林场、牧场,在清丈结束之后,出于对皇室政治声望以及实际利益上的综合考量,进行利益最大化处置。
那些远在东北、口外的皇庄、林场、牧场,基本上就已经脱离皇室的实际控制,只不过名义上还归属皇室所有。
而直隶、热河的皇庄、林场、牧场本就因此次内务府改革,将管理这些资产的上驷院和丰庆司进行裁撤合并,现在根本就无暇顾及。
"况且就在京城近处的天津,都搞出这么多的事儿欺瞒皇室,那更遥远的地界不知道又有多少腌臜事。"
"是啊,皇帝说的好,既然掌控不住,能变卖则变卖。"
若不能大量变卖,则可采用赎买制度,优先让这些土地上的佃户壮丁进行赎买。这样既减轻了皇室的管理负担,也能赢得民心。
若实在无法管理与买卖,则可以与民国政府合作,实行国家赎买,亦或者可以同北洋诸多将领进行利益置换,让皇室在名分上占领大义,用不着等着他们主动侵占。
最不济,也可以用大义将这些土地林场牧场直接向流民开放,与民国政府合作对东北部分地区进行开发,用以彰显我大清皇室的仁德美名。
凌霄为什么会提出如此想法?
凌霄乃是考虑到清皇室此时已退位,无实际治权;东北受日俄渗透、地方势力(如奉系前身)盘踞;民国政府对北方的管控尚不稳定。
而北方各地因各类天灾产生的流民数量高达数十万之多,又有流民闯关东的先例。
凌霄期望能够通过这一步看似无所轻重的提议或举措,能够进一步对那数十万的流民有所帮助。
若真的成功推行,面对东北日俄的渗透,也能够起到一点抵抗作用。
凌霄心中很清楚1912年的东北皇庄,名义上属清皇室,实则已脱离其控制。
东北因“闯关东”流民涌入、日俄势力渗透(1904年日俄战争后,日本控南满、俄国控北满),加上地方武装(如张作霖等奉系前身)崛起,皇室对东北皇庄的“所有权”已沦为空壳,既无军队护庄,也无官吏管理,根本无力“无偿开放”;
而民国政府虽名义上接管全国,袁世凯的中央政府在形式上对东北地区拥有主权,并在一定程度上实施了行政管理。
然而,由于当时中国正处于政局动荡、军阀割据的初期阶段,加上东北地区地理位置特殊且有外国势力(如日本和俄国)的存在和影响,袁世凯政府对东北的实际控制力受到了一定限制。
尽管如此,通过任命亲信和军事力量的存在,袁世凯的中央政府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对东北地区的控制。虽然依赖地方势力(如赵尔巽等清末旧官僚统治)。
此时张作霖只是任陆军第27师师长,驻扎奉天省城。
凌霄希望皇室通过与民国政府协商,协同地方势力加大对东北地区的开发。
——而地方势力更倾向于将皇庄据为己有(作为军饷或地盘资本),不会轻易让渡给流民。
这在凌霄看来,在名分大义上,皇室主动寻求民国政府对东北地区进行开发,而此时东北三省各省主政最高官员还是清末旧臣,这已经是将饭喂在了嘴边,就看到时候袁世凯如何对东北进行掌控,同这些地方势力进行篝和进行利益分配。
如果袁世凯的中央政府和东北三省地方势力能够进行合作,开发东北能够有效的提高赋税收入和抵抗日俄的渗透,加强对东北三省的掌控。
无偿土地能吸引部分北方流民(如山东、直隶灾民)前往东北开垦,解决燃眉之急,减少因饥饿引发的民变(如1912年北方部分地区因灾荒已出现小规模流民骚乱)。
由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共同配合,组织流民有组织,有秩序的开垦土地,修建基础设施(灌溉、交通)。
保障流民开垦资源(农具、种子、过冬物资),调解开垦会引发土地纠纷(流民间、流民与当地原住民间)。
所开垦缴纳的赋税皆归其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将领所有。
总之,不能让这些资产成为皇室的负担和隐患。
但京畿、热河、直隶等地的优质皇庄,则必须牢牢掌控在皇室手中!这些是皇室的根基所在。
在土地清丈确认产权的同时,要借助民国政府的权力,对各个皇庄的庄头佃户进行梳理。
效仿西方国家,设立现代化的“皇室地产管理公司”,聘请职业经理人(甚至可以考虑转托洋人经营),取代腐败低效的内务府。这样既能提高管理效率,又能防止民国政府官僚的觊觎。
可以推行“永佃制”改革(或类似方案),承认长期佃户的永久耕种权,并向他们收取一笔‘确权费’(买断未来的租金)。
这样,土地所有权仍归皇室,但相当于一次性收回了未来几十年的租金现值,皇室可以获得一大笔资金用于其他投资。
或者更进一步,转向西方农场模式,赎回佃户的土地使用权,整合土地,引入农业技术,开办机械化农场、奶牛场、果园等,直接面向市场经营。
这样做的利润远高于单纯收取地租,是皇室产业现代化经营的必由之路。
载沣看着在宣纸上对皇室各类产业逐渐梳理清楚的思路。
载沣的眼中渐渐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意识到,皇室的存续,不在于守着多少祖宗留下的产业,而在于能否审时度势,进行有效的改革与管理,让这些产业真正为皇室的长远利益服务。
“保全皇室能够世代留存于世……”他再次默念着皇帝的话语,心中那份最初的私念,已渐渐化作了沉甸甸的责任与更为深谋远虑的筹谋。
天津,或许就是皇室产业改革与重生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