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死寂,瘴气如絮缠绕在灰袍黑影之间。
七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透过青铜面具死死锁住我们,那支淬毒的弩箭还插在胡四肩头,血顺着刀柄滴落,砸进泥土,无声无息。
我喘着气,掌心被乌木盒棱角割出深痕。
盲叟站在门内,枯手扶着门框,唇边竟浮起一丝诡异的笑。
他看不见,却像看透了一切。
李饼站在我身前,背影笔直如刀锋劈出的线。
他没动,可我能感觉到他体内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杀意,正缓缓沸腾。
猫的直觉比人更敏锐——他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死士。
“北斗阵,偏锋位空缺。”王七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带着颤抖,“他们在等什么?”
“不是在等。”吕四娘低声道,“是在逼我们先动。”
话音未落,为首黑衣人猛地抬手——袖中寒光再闪!
不是弩箭,是刀。
七人齐动,身形如鬼魅交错,刀光自不同角度切入,竟不走直线,反似蛇行蜿蜒,诡谲异常。
李饼旋身拔刀,刀刃与第一柄黑刃相撞,火星四溅。
他低喝一声:“西域失传的‘灵蛇九曲’刀法!他们来自影渊武库!”
我心头一震。系统界面瞬间弹出:
【嫌犯心理分析启动】
【目标群体:影渊死士】
【行为模式:服从性极高,无个体意识,恐惧迟疑】
【弱点提示:听觉依赖强,节奏一旦被打乱,协同性下降37%】
原来如此!他们靠的是默契与节奏,而非纯粹武力!
“李饼!”我大喊,“打乱他们的步调!用重击破连招!”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眸中金纹一闪——那是他即将爆发的征兆。
下一瞬,他猛然踏地,整个人如猛虎扑林,刀势沉如山崩,直劈中路黑衣人胸口!
“铛——!”
那人身形一滞,后继两人刀势竟因此慢了半拍。
李饼趁机横扫,刀风割裂空气,逼退左右二人。
吕四娘趁机跃下,短剑刺入一人肩胛,陈拾也抄起火把猛砸一人面门,逼得对方后退。
“左边第三个!”我又喊,“他出刀比别人慢0.3秒!是伤员!”
李饼毫不犹豫转身突进,一刀挑飞那人面具——露出一张溃烂的脸,眼眶泛绿,显然是中毒未愈却强行驱使。
“果然……他们在用人命填战阵。”我咬牙。
就在这时,剩余六人突然散开,背靠背围成一圈,手中兵器齐齐插入地面。
诡异的是,他们竟同时低吟起来,声音沙哑如诵经,林间雾气竟随之翻涌,形成一道扭曲的气流屏障。
【风险预警:高频率声波共振,三秒内将引发眩晕与呕吐反应】
【建议:捂耳闭气,破坏声源】
“捂住耳朵!”我大吼,同时扑向最近的一人。
可还未靠近,一股剧烈的嗡鸣已钻入脑髓,眼前发黑,膝盖发软。
阿犬猛地将我扑倒,自己却被一道暗器擦过脖颈,鲜血喷出。
胡四拖着伤臂冲上前,一刀劈向吟唱者,却被侧面飞来的毒针射中大腿,踉跄跪地。
“不行……撑不住了……”王七抱着头蜷缩在屋檐下。
就在那诡异吟唱即将达到顶峰时,李饼忽然仰天长啸——
那不是人的声音。
是猫的嘶吼,尖锐、穿透、带着某种古老而原始的频率,竟硬生生撕裂了那层声波屏障!
七人动作齐齐一僵。
我抓住这瞬间空隙,从怀中掏出刚才胡四拔下的那支毒箭,借助系统辅助测算轨迹,反手掷出!
“嗖——”
毒箭旋转着穿透一名死士咽喉,他捂喉倒地,吟唱戛然而止。
林间骤然安静。
剩下的六人互望一眼,竟不再进攻,缓缓后退,身影逐渐隐入浓雾,如同从未出现过。
我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衣衫。
四周一片狼藉:屋檐崩裂,地面刀痕交错,胡四倒在血泊中,阿犬捂着脖子喘息,陈拾正拼命撕布条为他包扎。
李饼收刀入鞘,转身蹲下,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刚才那一战,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可就在我抬头看向那间破屋时,却发现——
盲叟不见了。
门虚掩着,屋内空无一人,唯有桌上留下一张泛黄纸条,墨迹未干:
“若想知道你父亲为何死于东宫密函之下,今夜子时,城南废窑见。独自前来。”
我手指颤抖地捏起纸条,脑海中轰然炸响。
东宫……密函……我父亲?
系统界面突然剧烈闪烁:
【警告:信息关联度突破阈值】
【新线索解锁:影渊组织与皇室旧案存在隐秘联系】
【危险等级:致命】
我望着纸条,又望向李饼沉静的侧脸,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们击退了敌人。
可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风穿林过,残叶簌簌落地,像是一声声倒数的钟响。
我盯着那张泛黄纸条,指尖冰凉,心却烧得几乎要裂开。
“东宫……密函……我父亲?”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针,扎进记忆深处那片混沌。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孙珍珍,我是从千年之后穿越来的魂魄,借了这具身体,篡改了孙豹的记忆,成了他的妹妹。
可父亲……那个本不该存在的“父亲”,为何会出现在这等隐秘的线索之中?
李饼蹲在我身旁,呼吸沉稳,可我看得出他眼底的凝重。
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等我做决定——而我,不能犹豫。
“我们不能走。”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那个盲叟……他一定还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