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我贴着墙根前行,每一步都踩在碎瓦与枯枝之间,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王七在我身后喘着粗气,陈拾则紧紧攥着一根火把,指节发白。
李饼走在最前,身影隐在黑暗里,像一柄出鞘的剑,沉默却锋利。
城南这片废弃药栈,早已荒废多年。
青砖剥落,梁柱倾斜,院中杂草丛生,月光斜照,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无数鬼手在地面爬行。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我分明听见——风里夹着一丝极轻的金属摩擦声。
“有机关。”我低声道,心头猛地一紧。
王七立刻缩了缩脖子:“我就说这儿邪门!昨夜那布条上的血……不会真是……”
“闭嘴。”李饼冷冷打断,目光如鹰隼扫视四周,“脚印止于院门,但院内无打斗痕迹,说明他们不是被掳走,而是主动进出。这意味着——这里有暗道,或至少一条隐蔽路径。”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启动现场重建模拟。”
眼前景象骤然扭曲,一层半透明的光影浮现在破败院落之上——那是系统根据现有线索推演的“可能布局”。
药栈原貌渐渐浮现:三进院落,主屋居中,左右厢房对称。
而在地面之下,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虚线蜿蜒延伸,直通东南角一处塌陷的柴房。
“那里。”我指向柴房,“地基松动,近期有人频繁出入。而且……”我眯起眼,“标记了七处异常压力点,集中在主屋门槛前后。不是踩踏所致,是机关触发点。”
陈拾压低声音:“会不会是翻板?我听说江湖上有些贼窝,踩错一步就掉进地窟,再不见天日。”
“不止。”我咬牙,“系统提示:存在联动陷阱——一旦触发第一道机关,其余六处将连锁反应,可能是毒箭、陷坑,甚至是火油倾泻。”
众人皆静。
这意味着强攻等于送死。
我额角渗出冷汗,脑中飞速运转。
律法速查?
无用。
旧案索引?
暂无匹配记录。
证人问询辅助?
此刻无人可问。
只剩心理分析与时间线梳理——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们在等什么?”我喃喃自语,“当铺老板被劫走,赃物转移,邱庆之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为何还要留个藏身点?”
李饼忽然侧头看我:“饵。”
我心头一震。
对,饵。
就像前几次一样,他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追,让我们撞上这看似关键的据点。
可真正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藏赃,而是……引我们入局。
“他想让我们死在这里。”我声音发冷,“或者,至少让我们被困住,动弹不得。”
话音未落,远处巷口忽有微光一闪。
“有人!”陈拾低呼,迅速熄灭火把。
我们立刻伏低身形。
只见三四个黑影悄然靠近药栈外墙,动作熟练地分散站位,一人甚至掏出一面小铜镜,在月光下轻轻反照——那是暗哨的信号。
“是邱庆之的人。”王七咬牙,“他们在外围布防了!”
“不止是防。”我冷笑,“他们在等里面的人撤离,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把我们和‘盗案真相’一起埋进灰烬。”
愤怒如火般烧灼胸腔。
可我不能冲动。
此刻冲进去,便是中计;退走,则前功尽弃。
我闭上眼,再次调用系统:“启动官场关系指南,检索邱庆之今夜行程动向。”
“警告:信息受限,部分数据加密。
但检测到其亲信来仲书半个时辰前调动城南巡防队,名义为‘剿匪演习’,实则路线绕行此地。”
“他在调兵。”我睁眼,“不是为了救这些人,是为了封锁退路——也为了制造混乱,好让这场‘意外’看起来更真实。”
李饼缓缓点头:“所以他不怕我们知道这里有埋伏。因为他笃定我们不敢进,也逃不出。”
“但他忘了。”我嘴角缓缓扬起,酒靥浮现,却无笑意,“我从来不怕赌命。”
我迅速在心中布阵:若正面难入,便从地下破局。
系统显示柴房地基松动,极可能连通地道。
而地道入口,往往设在不易察觉之处——比如灶台、井口、或老树根下。
“陈拾。”我低声唤他,“你之前说看见‘轻落’痕迹,是在当铺后墙。那种轻,不是人跳下,是借力滑落。有没有可能……他们用的是绳索滑轮?”
陈拾一愣,随即猛点头:“有!这药栈以前熬药,屋顶架过竹竿吊药材,现在虽烂了,但梁上还有铁钩残留!”
我眼中精光一闪:“那就不是从地走,是从天入。”
“你疯了?”王七瞪眼,“爬上屋顶?那上面说不定也布了机关!”
“所以我不一个人上。”我看向李饼,“你能在猫形下无声跃上屋脊吗?”
他眸色一沉,没说话,身形却已悄然退后几步,下一瞬,一道黑影如烟掠起——再出现时,已稳稳立于倾斜的瓦檐之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我心中大定。
“陈拾,你带两个人在外围引开暗哨注意,装作要强攻前门。王七,你准备好破门工具,等我信号——不是进主屋,是炸开柴房地面。”
“那你呢?”李饼从屋顶传来低语。
我摸出腰间匕首,仰头望着那片破败屋脊,轻声道:“我去屋顶,顺着他们的滑道,看看这巢穴里,到底藏着什么‘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