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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清极不知寒(五十四)(1/2)

第94章清极不知寒(五十四)

霍珩并没有在人海中找到温予,却并非无可奈何。

他着人暗地里时刻跟着霍无羁。

无论他将人藏在哪里,他迟早是要去到她身边的。

可让霍珩意外的是,霍无羁全程都跟在秦太傅身侧,半点都没有要去寻温予的意思。

霍珩心里着急,像小猫儿抓一样,却又无可奈何。

而今,朝堂的局势方才比前两年平稳一些,文武百官的亲眷也都在场,他是万万不能行差踏错的,一步也不能。

否则,等不到明日,他的案牍前便会堆满弹劾的奏章。

纵然他恨不得霍无羁立刻去死,也不能公然动他分毫。

他只能忍耐。

但他相信,终有一日,他可以不用顾及群臣的脸色,可以肆无忌惮的执行本就属于他的生杀予夺的权利。

到那时,他会亲手将凤印奉给她,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同时,他也会让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叫霍无羁的人存在。

-

从太庙出来后,霍无羁就一直心不在焉。

今年,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祭祀开始前,老师亲手递了一把香给他。

祭完霍家先祖和先帝后,他手中依旧多出三根。霍无羁知道,那是给安平公主和詹驸马备下的。

看着安平公主和詹驸马的牌位,霍无羁不得不想起方才温予欲言又止的表情。

尽管她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搪塞他。但他还是觉得,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甚至,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

但是他并没有急于求证。

老师对他的好,他谨记于心。之所以瞒着他,应该自有他的深意。

他感兴趣的事情,他会自己调查清楚。老师年龄大了,又何苦劳烦老师再为他妄费心神。

没多大一会儿,霍无羁便隐隐嗅到了那阵专属于温予的清幽暗香。

她不知道,她每次出汗,这香味便愈发浓烈。

霍无羁担心霍珩的人会循着这香味先一步找到她,正准备辞了老师去寻她。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余光忽然瞥见自他身后不远处,有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霍无羁并没有声张,收回视线,调整好步伐,故意试探了他们一番。

他若慢,那几人也相应慢下来。

他若快,那几人便也紧跟着快一些。

总之,无论他走快走慢,那几个人始终和他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霍无羁垂眸,暗暗思索。

那位...想来应该是没有发现阿予,不然也不会派这些人对他紧追不舍。

更何况,秦未还在温予身边。

就算霍珩待会儿发现了阿予的行踪,众目睽睽之下,他应该不会当着秦家人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无必要,他不想让温予过早地出现在霍珩面前。

取舍间,霍无羁放弃了此时去寻找温予的念头,只默默陪在秦执年身侧,偶尔与他低语几句。

也不知是那几个让人太蠢,还是秦执年过于谨慎。

没过多久,秦执年就发现了身后平白多出的那几条尾巴。

“这几日,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秦执年不着痕迹地往霍无羁的方向挪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发问。

“不曾。”霍无羁立即摇头:“近些时日,我都在家陪着阿予。”

说后半句时,声调莫名柔软了几分不说,就连面颊上都升起一抹绯色。

秦执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侧目多看了两眼。他脑海中闪过方才和温予见面时候的场景,下意识莞尔低笑。

“老师笑什么?”

“郎才女貌,是为良配。”

霍无羁听出他话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心里依旧生出一抹甜蜜。

秦执年欣慰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嘱咐道:“私下里,你可莫要欺辱了人家,否则为师定不饶你。”

“老师且安心,我才舍不得。”

秦执年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又瞥到身后那几个鬼祟的身影。

许是因为看到他们师徒二人在咬耳朵,那几人想要凑近听得清楚些,却不料再次被秦执年发觉。

一时间,秦执年有些摸不准,这些人之所以这般穷追不舍,是在跟踪他还是霍无羁。

但也只一瞬。

秦执年自认这些时日他没有私下里做什么违背那位意愿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朝堂,波谲云诡,很是不稳。霍珩还没有那个胆量敢公然差人跟踪他。

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是冲着霍无羁来的。

霍珩向来是看不上他的,为什么会忽然着人跟踪他呢?

秦执年忽然想起前些时日秦未说起的,那些突然造访秦府询问霍无羁去向的几个宦官。

想来,从那时起,霍珩就盯上他了吧?

可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他知晓了霍无羁的身世?

思及此,秦执年又偏过头,看了霍无羁一眼:“这段时日,你当真没有闯祸?”

“当真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霍无羁郑重回应,却又抱着试探的口吻,故作不经意间发问:“老师为何这样问?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几个不足为惧的小尾巴,霍无羁本不想惊动秦执年的。

可听他这么问,想来应该也是发现了的。

秦执年眉峰紧皱,低问:“身后那几只耗子又是怎么回事?”

霍无羁闻言,胸中划过一丝了然,低笑一声:“老师还是发现了。”

原本,老师本该发现不了的。

可这些蠢货,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公然穿着太监服饰,堂而皇之的跟踪他。

“听你这意思?你一早便发现了?他们当真是冲着你来的?”秦执年眉心皱的更紧了。

霍无羁没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尽管秦执年有很多话都想问他,但眼下,人多眼杂,并非是说话的好时机。

“出宫后,务必到我府上一叙。”

“好。”

期间,两人没有再向后看一眼。同时,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对于这件事,他们师徒二人显然有很好的默契。

同时,这让师徒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先帝还在世时的场景。

那时,也有几只野耗子鬼鬼祟祟环伺于假山之上,试图窃取太极殿内的信息。

时隔这么多年,他的手段依旧没有什么长进。霍无羁面色如常,只眼底闪过一抹讥诮。

那几只野耗子将霍无羁一直跟在秦执年身后,却迟迟没有要动身去寻人的举动,尽数报给了霍珩。

霍珩吩咐他们继续盯着的同时,又另外派了一队人在人群中寻访秦家兄妹的踪迹。

并且吩咐他们,一旦有女子和他们兄妹二人亲近,便要立刻报上来。

他们在人群中穿行了许久,终于在末尾处寻到了秦家兄妹。

可他们跟了一路,都不见有女子靠近秦家兄妹。倒是有一位和贵妃娘娘生的极为相似的俊俏公子,与秦家兄妹异常亲近。

不得已,领头的那位只得将这一消息尽数报告给霍珩。

可霍珩心系温予,又如何听得进去秦央和不知名公子的风月之事。故而,不等下人将那位公子的容貌悉数描述,霍珩不耐烦摆摆手,遣退了宫人,命他们继续在人群中寻找。

故而,一直到太和殿,也没能寻到温予的踪迹。

-

按照以往,大典过后,霍珩是不会直接来太和殿的。

他会先回寝宫,更换繁琐宫服,小憩片刻,待宫宴准备齐全后,姗姗来迟。

可今年却不一样。他直接差仪仗将他擡到了太和殿。

霍珩一早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殿内的一应物品是他差人一早就备好的,就连宴席的座位,他都花了一番心思。

往年,只能排在中后排的霍无羁破天荒的被安排在了前排,仅位于秦太傅及亲眷之后。

霍珩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将霍无羁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除了霍无羁,温予便只和秦家兄妹相熟。而他端坐于高位,纵霍无羁再如何将她藏匿,也逃不开他的眼睛。

霍珩撚着手上的玉扳指,看着不远处的那两张长案,眸光如晦。

宫中的一众妃嫔见皇上直接来了太和殿,她们也不好各自回宫中休息。平日里,皇上大多宿在毓贵妃殿中。别说争宠了,就连见面,也是极为难得的。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面圣,她们又如何能错过。故而,一众妃嫔争先恐后来了太和殿。

皇上今日穿着甚为华丽,头顶十二串玉旒冕冠,身着冕服,上衣呈玄,下裳为朱,内里明黄,腰配龙纹玉带,好不矜贵。

俗语有云,人靠衣裳马靠鞍。纵他五官平平,配上这等华贵服衫,竟也看出几分倜傥之意。

妃嫔们依次由宫人引入座次。

宫中一众妃嫔,皆是上好颜色。纵是已经去了势的宫宦,也忍不住好奇,偷偷瞄了好几眼。

可偏偏,无论那几朵娇花如何暗送秋波,端坐在高位的那位君王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反而垂首把玩手上的玉扳指。

-

不多时,皇亲贵胄们紧跟着入了殿。

她们往年也都参加这宫宴的,只那时,皇上永远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言不发坐于高位。

原本言笑晏晏的一众官眷,眸光触到霍珩的一刹那,硬生生止了声,诚惶诚恐走上前去,朝那人拜了一拜。

尽管霍珩已经说了,不拘俗礼,亦可当他不存在。

可官眷们的脸上,依旧是没了笑意,生怕一个不小心,拂怒圣意,进而丢了这泼天的富贵。

偌大一个人,又如何能当做不存在。

故而,一时间,殿内殿外,不同风景。

殿内,寂凉阒静,人心惶惶。

殿外,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可一旦踏入太和殿的门槛,无论是谁,脸上的笑意都会僵持一瞬,随意扬起一抹冠冕堂皇的佯笑,款款行至太和殿中央,恭敬屈膝,冲那人行礼。

而霍珩,每每都是等人行完了礼,在客客气气同人说一句不必拘礼。

实际上,他才是最为享受的那个人。但凡有人行礼时不恭敬,当即,他的脸色便耷拉下来。

殿内的这些人,大半都是经历过岁月磨搓的,谁又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是碍于皇家颜面,无人敢明说罢了。

是以,殿内气氛一时诡异至极。

直到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入殿,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

霍珩一直端坐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盯着每一个踏入太和殿的人。

熟悉的,陌生的,却独独没有他想见的那一个。

直到秦执年和霍无羁先后入殿,他才收回散落在旁人身上的目光。

他尚且不敢在老师面前曝露什么,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看向霍无羁时,却压不住眸中的暴戾。

虽一闪而过,却还是堂下的师徒二人精准捕捉。

霍无羁之所以如此关注,是因为温予。

而秦执年自收到了祁放将军的信笺后,便一直忧心北疆的军情。

原本,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霍珩身上的,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可他发现了那几只又蠢又笨的野耗子,便不得不提前防备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精准捕捉到那抹杀机。

也是这个时候,秦执年恍然意识到,他...竟是对霍无羁动了杀机。

若非...他真的知晓了霍无羁的身世?

不然又何至于此?

秦执年默默垂首,眼中却是一片凉薄。

同时,他心生忽然生出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

他好像有点后悔了。

不,他应该是早就后悔了。

如果当年先帝力排众议准备立霍无羁为皇储的时候,他不是站在霍无羁的角度,而是以万民、以社稷为重,那朝堂会不会是另一种景象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这一切的后果,亦有他的推波助澜。

如果不是他力劝先帝,那此时坐在高位的是,便是身边这位了。

秦执年余光下意识落在身侧这位敛然自若的人身上。

他不能让霍珩伤害到他。

如今他已然是霍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

他答应过先帝,要护他周全的。

但秦执年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先帝,也为了他自己。

自寻回霍无羁后,他日日教导,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另一个儿子。

他断然不能接受霍无羁被人戕害至死。

故而,无论怎样,他一定要护下他。

秦执年重新擡起头,三人的视线汇聚在一处,心思各异。

两道从容不破的视线探来,霍珩又有些心虚,生怕对面那两人看穿他的心思。

尽管,他并不承认自己心虚。

但最终,依旧是他承受不住,佯笑一声,挪开了视线。

秦执年和霍无羁二人同时朝他行了礼,霍珩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三声悠远的钟声。

听到钟声的一瞬间,殿内的一干人等几乎同时向门口的方向望去。

包括霍珩。

是钟楼传来的。

已至午时。

再回过神时,堂下已无秦执年和霍无羁的身影。他们趁着众人不注意,已经由宫人引着坐到了位子上。

霍珩扫了一眼,脸上的和煦却是再也装不下去。

他都还没有让他们平身,他们怎么敢落座的!

老师也便罢了。

可霍无羁他怎么敢...藐视君威。

秦执年落座后,看着自己和霍无羁相邻的两张几案,心中诧异: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往年宫宴的座次,他们两人并没有紧邻着。

不对,不对。

事出反常,他必定是有所图谋。

秦执年压下心中的不快,顾不得和旁人寒暄,自顾斟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观察霍珩的反应。

坐在何处,霍无羁是从来都不在意的。

先帝在时,他也经常随老师一道陪侍御前,惹得不少人艳羡。

只那时,他以为他凭借的是老师的光。

现在才想明白,那只是先帝与老师的托词罢了。

想到先帝,霍无羁的心就有些疼。

他越发后悔,当年没有好好陪他一陪了。

先帝去后,他便鲜少参加这类宴席。

纵是躲不过去的宫宴,也只在皇上面前露一露脸,便又兀自隐去,又何曾在意过位置。

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往太和殿赶,霍珩亦是不敢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霍无羁身上。

他一直看着门口。

可一直到座无虚席,霍珩也没能看到那抹心心念念的倩影。

他不得不再次把目光投向霍无羁。

霍无羁端坐在一旁,偶尔有人走上前来搭话,他也会面色平和地应付过去。

霍珩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半丝急切,心中不免大躁。他恨不得冲到台下,揪住他的衣领,问他,究竟把人藏到了何处。

可一对上秦执年探究的目光,他又不得不抑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霍珩默默垂首,挥一挥手,身侧宫人会意,斟了杯清酒递了过去。

辛辣入喉的同时,他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霍珩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太和殿扫了一圈。

几乎每个案前,都坐上了人。

宫宴不是寻常家宴。

那些原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命妇官眷,在自家翁婿进殿后,也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们依旧不敢和在宫外的寻常家宴一般肆意,但终究是有了交流。

一时间,偌大的太和殿竟也热闹非常。

三三两两的人走进来,霍珩却越来越失望。他甚至怀疑,霍无羁今日是不是根本没有将她带进宫来。

他正盯着门口出神,秦家兄妹忽然映入眼帘。

大抵是兄妹两人的默契,言笑晏晏之间,两人不约而同向后转身。

也是这时,人们才突然发现,原来这兄妹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位俊俏的公子。

临近太和殿时,温予也无意间听到有人私下议论她和秦央过于亲密这件事情。

如若不是因为恰时入耳的几句闲言碎语,她差点忘记,她此时在外人眼中,是男儿身。

温予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名节有多珍贵。她不想害得秦央成为世家贵女的众矢之的。尽管秦央一直在和她说没有关系,不用在意。

但温予还是第一时间就离她远了些,绕到了秦未身侧,及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的同时,又在暗暗思索,要如何才能弥补。

秦未和秦央并排而行,温予则跟在后面。

一时间,三人相顾无言。

耳膜间,充斥着猛烈的心跳和窸窣的脚步声。

越是临近太和殿,温予的心脏就跳的越快,却并非是紧张。

更多的,是羞赧和期待。

同时,她又在心里暗暗责怪未来的那个自己,为何不干脆把哪次宫宴也一同写出来,白白让她耗费心神。

可转念一想,如果全部写明,倒也少了几分意趣。小北那么可爱,她耗费些心神也无妨。

或许,未来的那个自己,存的正是这么一个心思。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画作中小北娇憨可爱的面容。想起小北,温予脸上勾起一抹甜美的弧度。

‘噗嗤’一声,她兀自笑出了声。

秦家兄妹同时回头,见她神色荡漾,不觉有些讶然。

“温姐姐,你好像很开心?”秦央低问。

温予不知作何解释,总不能说她在思念尚未出生的女儿,随便扯了个借口,试图搪塞过去。

“我...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等规格的宫宴,有一点紧张。”

虽是搪塞,她倒也没有完全说假话,她的确是没有参加过宫宴。

秦未听在耳中,脚步陡然一怔。如今,他已经知道了霍珩对她的图谋,听到她说紧张,便以为她在害怕。

尽管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惧意。

秦未劝慰:“不用紧张,有我们在,便不会让人欺负你和央儿。”

“阿兄说的对,温姐姐不用紧张,央儿也陪着你呢。”话音未落,她便要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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