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定，第二天他们决定稍作休整，一方面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另一方面也需要去乌尔根奇的巴扎，也就是集市。准备采购一些探索地洞所需的特定物资，比如更长的绳索、高流量的强光手电、以及一些不易引起注意的干粮和饮用水。

乌尔根奇的巴扎热闹非凡，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空气中混杂着烤羊肉的焦香、香料摊浓烈刺鼻的味道、水果的甜腻以及牲畜区的腥膻。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摊位，售卖着一切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商品：色彩鲜艳的艾德莱斯丝绸、摞成小山的各色香料、精美的铜器、当地特产甜瓜和葡萄干、还有活鸡活羊在笼子里咯咯咩咩地叫着。人头攒动，各种语言交织，喧闹异常。

四人混在人群中，按清单采购。陆九川和曾坤负责讨价还价和拿东西，小竹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拍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照片，而四千则看似随意地跟在后面，目光却像鹰隼一样，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起初一切正常，直到四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种久经江湖养成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丝不协调。

“老陆，”四千不动声色地靠近陆九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市场的喧嚣淹没，“十点钟方向，那个戴蓝色鸭舌帽、穿灰色速干衬衫的男的，对，在卖干果摊子旁边假装挑无花果干的…还有后面那个穿黑色poLo衫、戴着墨镜的大块头，在香料摊前站了有一会儿了，根本没买东西。”

陆九川心里一凛，没有立刻回头，要不然怎么说他们俩的配合默契。往往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们相互之间就已经全都明白了。陆九川则是借着弯腰系鞋带的机会，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过四千说的方向。

果然，那两个男人看似普通游客，但他们的姿态过于放松，眼神却异常警惕，视线似乎总是不经意地掠过他们四人，尤其是在小竹拍照或者他们停下来交谈的时候。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很微妙，都是功能性的户外服装，但很新，几乎没有本地人常有的风尘仆仆感。

“确定？”陆九川系好鞋带，站起身，装作看旁边的铜器。

“错不了。”四千眼神锐利，“从我们进巴扎没多久就跟上了，换了三次位置，但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不是冲钱来的，像是在…确认什么。”

是潘家园那个史密斯博士的人？还是发“小心沙”邮件的神秘人？或者是…那个消失的马子龙又出现了？各种可能性在陆九川脑中飞快闪过。

“试试他们。”陆九川低声道。

四人默契地开始改变策略。他们突然加快脚步，在拥挤的摊位间快速穿行，又毫无征兆地拐进一条卖地毯的狭窄岔道。后面那两个身影果然也立刻加快了速度，巧妙地利用人群掩护，紧紧跟上。

“妈的，还真是冲我们来的。”曾坤也察觉到了，低声骂了一句。

小竹有些紧张地抓住了陆九川的胳膊。但是另一只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显然她这个外表具有很大的迷惑性。

四千冷哼一声：“玩跟踪？道爷我陪你们玩玩。”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对陆九川说：“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你们左拐，直接回停车的地方。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你小心点，别惹麻烦。”陆九川提醒，他知道四千的身手，但这里是国外。

“放心，有分寸。”四千说完，突然一个闪身，如同游鱼般钻入旁边一个卖民族乐器的小铺子后面，瞬间消失在人群里。

陆九川三人则按照计划，迅速左拐，朝着集市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们能感觉到，后面的跟踪者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选择继续跟上他们三个——显然，他们认为主要目标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