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前往花剌子模的旅程,心境已与初次探索时截然不同。少了些许好奇与不确定,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决心与紧绷的警惕。飞机穿越云层,舷窗外是单调的蔚蓝与纯白。
然而,当航班开始降低高度,准备降落在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时,一种不同寻常的天象,如同天地给出的巨大警示,猛地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起初,我只是随意地望向窗外,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注意到了一些异样。原本蓬松的云层此刻变得异常厚重,它们不再是轻盈的絮状,而是呈现出一种沉闷的、铅灰色的、近乎凝固的质感。仿佛这些云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着,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紧接着,云层的底部开始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那不再是平滑的云底,而是如同沸腾的泥浆一般,翻滚着、搅动着。这景象让人不禁想起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以难以想象的力量疯狂揉捏、撕裂的场景!
突然,巨大的、不规则的海绵状或乳房状结构从云层中向下凸出,它们如同从地狱深渊中涌现出来的怪物,形成无数深邃、扭曲、令人不安的悬垂体。这些悬垂体的表面粗糙得如同砂纸,又像是某种巨兽腐烂内脏的褶皱,边缘清晰而狰狞,透着一股非自然的、令人窒息的雕塑感。
凝视着这诡异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些悬垂体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它们在云层中挣扎、扭曲,仿佛想要挣脱某种束缚。而那铅灰色的云层则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它们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云层的颜色也从铅灰逐渐演变成一种病态的、泛着青紫和赭石色的诡异调色板,仿佛被淤血和锈迹浸染。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厚重扭曲的云层,不再是明亮的金线,而是化作一道道昏黄、惨白、或是带着不祥橙红色的诡异光隙,斜插在天地之间,非但没有带来光明,反而将下方广袤的中亚荒原映照得如同世界末日后的场景。
这就是糙面云一种罕见、形态极度怪异、往往预示着剧烈大气扰动的云形。它不像积雨云那样充满动态的爆发力,而是以一种近乎静态的、碾压式的、充满恶意的姿态,覆盖了整个天际线。
机舱内响起一阵不安的低语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其他乘客大多只是觉得这云“长得真怪”,但对于陆九川四人而言,这景象却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心理压迫感。
“我靠…这什么鬼天气…”曾坤贴着舷窗,喃喃自语,脸色有些发白。
陆小竹瞪大了眼睛,手指紧紧抓着扶手,这超现实的、几乎亵渎了通常云朵柔软印象的天象,让她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四千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手指下意识地掐算着,低声道:“天现异象,必有妖孽。这云…煞气冲天,怨念凝结之象…
陆九川沉默地望着窗外那如同凝固的怒涛、又似天神震怒留下的指纹般的诡异云层,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景象完美契合了他心中对这次行动的预感——前路绝非坦途,他们将面对的,是某种庞大、古老、扭曲、充满未知力量的存在。这糙面云,就像是一块覆盖在那秘密之上的、活着的、呼吸着的、丑陋而巨大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