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

“第一条路，走强人工智能和半导体的路。风险是可控的。最大的风险，无非是技术失败，投资打了水漂，或者，遭遇米国的极限打压，我们被封锁在全球市场之外。但即便如此，红星集团依然是华国市场内的巨无霸，我们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它的回报是巨大的，万亿级别的市场，信息时代的权杖，但这个回报，是有上限的，它的天花板，就是现有的世界秩序。”

“而第二条路，”秦奋的语气变得沉重，“风险是无限的。在技术上，我们可能会投入数万亿的资金，耗费几十年的时间，最终一无所获。在外部环境上，我们宣布开启这个计划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我们将与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那个‘石油-金融-军工’复合体，进行不死不休的斗争。他们会用尽一切我们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手段来阻止我们，扼杀我们。这条路一旦失败，红星集团可能会……不复存在。”

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不复存在”四个字，从秦奋口中说出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然而，秦奋的话锋一转。

“但是，它的回报呢？”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它的回报，是整个未来。它的回报，是带领华国，乃至整个人类文明，跨入一个全新的纪元。它的回报，是让我们这一代人，有机会亲手终结延续了数百年的旧秩序，开启一个物质极大丰富、真正拥有星辰大海可能性的新时代。”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震撼的表情，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对于现在的我，对于红星集团来说，再多赚一万亿，市场份额再提高十个点，这些数字，已经失去原有的刺激感了。”

这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一种站在财富之巅的绝对自信。

到了他这个层次，金钱的增长，确实已经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他已经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自己赚钱的能力。

陈婧沉默了。她掌管着红星的钱袋子，比任何人都清楚红星集团如今的体量和秦奋个人的财富是多么恐怖。她也明白，秦奋所追求的，早已超出了商业的范畴。

刘明紧紧地攥着拳头，他作为一名顶级的技术专家，内心深处有一种最纯粹的渴望，那就是攀登人类科技的最高峰。还有什么，比亲手点亮一颗“人造太阳”，更能体现一个技术者的终极价值呢？

秦奋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靠在椅背上，声音放缓了一些，像是在对他们说，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我也问过我自己，我们这么拼，从江城那个小小的办公室开始，一路走到今天，站在沪市这座大厦的顶楼，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钱吗？在座的各位，包括集团所有持股的核心员工，财富对我们来说，早已经不是一个需要追求的目标了。”

“是为了名望吗？红星这个名字，如今在华国，乃至全世界，分量已经足够重了。”

“那究竟是什么，还在驱动着我们，驱动着我，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不断地去思考，去布局，去挑战一个又一个不可能？”

秦奋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后来我想明白了。”

“驱动我的，从来都不是财富和地位本身，而是一种……亲手缔造、改变和开创的成就感。从无到有，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东西，看到它改变人们的生活，改变一个行业，甚至，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我渴望的，已经不再是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富豪排行榜上，或者商业杂志的封面上。”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想要的，是真正有分量的东西。是那种，在一百年，甚至五百年后，能被清清楚楚地写进历史教科书里的东西。”

“不是作为某个时代的富商，而是作为……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秦奋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开创一个时代。

这六个字，蕴含着何等的气魄和野心。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理解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内心世界。他的棋盘，早已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市场。

他的棋盘，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

许久之后，刘明深吸一口气，他站了起来，双眼通红，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兴奋。

他看着秦奋，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说道：

“秦总，如果这是您的选择。我，刘明，愿意为此奉献我的下半生。”

陈婧也抬起了头，她看着秦奋，眼神中所有的疑虑和担忧，都化作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动，就是她最好的回答。

秦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他最重要的两位左膀右臂，已经跟上了他的思路。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转过身，目光如电。

“那么，我宣布。红星集团最高战略目标，即刻起，进行调整。”

“‘普罗米修斯计划’，现在，正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