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秦奋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决定我们未来投入的每一分钱，招募的每一个人，以及……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

这句话的分量，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坐在秦奋左手边的刘明，这位一手主导了红星AI研究院和“破晓工程”的技术狂人，此刻也收起了平日里的随性，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秦奋话里的深意。

而负责集团大管家的陈婧，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中的笔悬在笔记本上，眼神锐利如刀。

过去两天，秦奋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除了处理最紧急的事务，几乎不见任何人。陈婧知道，他一定是在进行一次极其重要的战略思考。

现在，答案即将揭晓。

秦奋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们面前，有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

“我们一直以来走的，是第一条路。从红星APP，到红星云，再到现在的强人工智能和‘破晓工程’。这条路的本质，是什么？”

秦奋看向刘明。

刘明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是技术领先。通过在关键技术节点上取得代差优势，掌握行业标准，建立生态壁垒，最终获得市场的主导权。”

“没错。”秦奋点了点头，“说得更通俗一点，这就好比我们坐在一张巨大的牌桌上。这张牌桌的规则，是现有的世界商业秩序和科技格局。而我们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发展AI，还是攻克光刻机，都是在努力让我们手里的技术牌、算力牌变得更好，让我们成为牌桌上技术最好、算力最强的那个玩家。”

他环视众人，继续说道：“这条路的目标，就是通过绝对的优势，赢得牌桌上所有的筹码。最终，让红星集团成为信息时代的绝对主导者。这是‘统治者’的道路。”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无比专注。秦奋的这番比喻，让他们对自己过去几年所做的一切，有了一个更加清晰和本质的认知。

确实，无论是AI还是半导体，都是在现有科技赛道上的极致冲刺。

“那么，第二条路呢？”陈婧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轻声问道。

秦奋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邃了许多。

他将那两根手指收回，缓缓握拳，放在了桌面上。

“第二条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直接走到那个牌桌前，走到那个制定了所有游戏规则的赌场老板面前，平静地告诉他——”

“‘这套游戏，我们不玩了。’”

“‘从今天起，筹码是什么，由我们来重新定义。’”

轰！

这几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如果说第一条路是成为最强的玩家，那么第二条路，就是直接掀翻整个牌桌！

刘明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秦总，您是说……能源？”

只有能源，才配得上“重新定义筹码”这几个字。

信息和算力，是这个时代的“石油”。但石油，终究是建立在能源这个更底层的基石之上。

秦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自己的阐述。

“AI和半导体，是优化牌桌。它能让我们的效率更高，生活更智能，让我们在现有的框架内，活得更好，更强。但它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人类文明的能源基础。”

“而能源革命，尤其是我们唯一能看到的终极方向——可控核聚变。它不是优化，它是升维。”

“一旦成功，能源的价格将趋近于零。那么，米元和石油捆绑的旧体系，还有存在的意义吗？那些依靠出售化石能源而维持的国家和财团，他们的权力根基还稳固吗？当海水淡化的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当食物和工业品可以利用无限能源来生产，我们今天所认知的一切经济模型、国家战略、地缘政治，都将被彻底颠覆。”

“这，就是我说的，掀翻牌桌。”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秦奋描绘的这幅图景给震撼了。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精英，当然明白秦奋所说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商业上的成功，那是改天换日。

良久，还是最冷静的陈婧，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探的颤抖：“秦总，风险呢？掀翻牌桌的风险……”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刚刚燃起的热血上。

是啊，风险。

成为最强的玩家，固然会招来嫉妒和打压，但终究还在“竞争”的范畴之内。大家比的是技术，是资本，是市场。

但你要掀桌子，要砸掉所有人的饭碗，尤其是那个赌场老板的饭碗，那面对的，就不是竞争了。

那是战争。

秦奋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看向陈婧，也看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