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红星集团启动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先期准备工作。我们在西北无人区，投资上千亿，开始建设一个集超算中心、特种材料实验室、高能物理实验装置于一体的综合性科研基地。”

“我们请到了国内最顶尖的几位专家，组建了核心理论团队。”

秦奋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但是，就在上个月，我们拿到了第一份评估报告。结论，令人绝望。”

他将宋老和周毅报告中的核心结论，毫不保留地展示了出来。

“第一，我们发现，仅仅是完成理论验证阶段的计算机模拟，所需要的算力，就超过了目前华国所有超算中心算力总和的一倍。这是一个我们靠自己，甚至靠商业采购，都永远无法企及的天文数字。”

“第二，我们发现，建造核心实验装置所需要的一种关键超导材料，在目前人类已知的材料科学体系中，根本不存在。我们需要从零开始，去创造一种全新的物质。”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是人才。我们开出了全球最高的薪酬，试图秘密招募顶尖物理学家，但应者寥寥。没有人相信，一家私营企业能做成这件事。在他们眼中，我们是疯子，是骗子。我们缺乏的，是‘国家’这个级别的信用背书。”

秦奋看着在场的三人，摊开双手，姿态显得异常坦诚。

“所以，陈部长，您问我的底气是什么？我的回答是，仅凭红星集团自己，我们没有任何底气。我们投入了数百亿的真金白银，动员了上万人的团队，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此路不通。”

“我们发现了一座金山，甚至已经绘制出了通往金山的地图。但是，我们被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渊，挡住了去路。这座深渊，它的名字叫‘国家级综合实力’。”

这番话，与其说是示弱，不如说是一种最高明的“将军”。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将红星集团的“无能为力”和盘托出，实际上却是将一个无比巨大的机会，和与之匹配的巨大挑战，一同摆在了国家决策者的面前。

球，已经踢到了你们的半场。

这个足以改变国运的机遇，是让它就此停在纸面上，还是由国家力量接过火炬，继续前进？

会议室里的沉默，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陈部长和身边的两位专家低声交流了几句，神情无比严肃。

许久，陈部长才重新看向秦奋，目光深邃如海：“小秦，你说了这么多困难，但你今天还是来了。你不可能只是来告诉我们，此路不通的。你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秦奋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从那个一直放在身侧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用防静电袋密封好的、小巧的加密U盘。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双手捧着，走到了陈部长的面前，将它轻轻放在了桌上。

“陈部长，您说得对。”

“我刚才所说的所有一切，那份计划书，只是一个框架，一个‘为什么要做’的理由陈述。”

秦奋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而‘怎么做’，以及我们‘凭什么能做成’的所有技术逻辑、理论模型、和路径推演，都在这份附件里。”

他看着陈部长，眼神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里面的内容，高度专业，且信息量巨大。以我个人的能力，无法向各位十全十美地解释清楚它的价值。我个人建议，由国家牵头，组织最高级别的物理学、工程学和战略评估专家，成立一个绝对保密的审查小组，来对附件里的内容，进行最严格的评估。”

秦奋后退一步，微微躬身。

“这，既是红星集团的献策，也是我作为一个华国公民，对国家未来的一份责任。”

陈部长的视线，牢牢地锁在那个小小的U盘上。他能感觉到，这个不起眼的存储器里，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个U盘拿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入手冰凉，却让他感到一阵掌心发烫。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秦奋，一字一句地问道：

“秦奋同志，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带来的这个东西，分量……有多重？”

秦奋的腰杆挺得笔直，目光清澈而坚定，毫不回避地迎向他。

“我知道。”

“所以，我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