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下旬,京城。
一架从沪市飞来的湾流G650私人飞机,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京城西郊的一处军民两用机场。舷梯放下,秦奋只带了一名助理,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公文包,快步走下飞机。
停机坪上,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早已等候多时。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多余的寒暄,来人只是向秦奋微微点头,便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秦奋知道,从他踏上这片停机坪开始,他即将要面对的,就是华国真正的核心决策层。
前几天打给李振国老人的那通电话,并没有直接带来一次会面。但通过那位老人,秦奋的请求被转交到了一个更合适的渠道——工业与信息化部的陈部长。
陈部长,这位在“国之重器”项目中与秦奋有过数次深度接触、并对红星集团青睐有加的实权人物,在接到秦奋以“汇报红星集团未来五十年战略规划,事关国家长远安全”为由,请求进行一次小范围、非正式会晤时,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极端重要性。
一个以消费电子闻名世界的企业,其掌舵人,用如此严肃甚至有些耸人听闻的措辞,要求一次最高级别的对话。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寻常人无法想象的重大事由。
陈部长没有丝毫犹豫,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了这次会面。地点没有选在任何政府大楼,而是京城西山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宾馆。这里安保严密,绝对保密,是进行一些特殊会议的首选之地。
……
宾馆的会议室里,陈设简单,气氛却庄重肃穆。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主位上坐着头发已有些花白的陈部长。他的左手边,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从他审视秦奋的目光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属于顶级科学家的严谨与探究。而右手边,则是一名身着便装,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人,身上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军人铁血气质。
秦奋明白,今天到场的,绝不仅仅是陈部长一人。这位老者,很可能是国家科学院的泰山北斗;而那位中年人,恐怕来自总参谋部的战略规划部门。
这是一个由“政、科、军”三方核心人物组成的顶级听证阵容。
“小秦,来了,坐吧。”陈部长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语气平和,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
“陈部长,各位领导,感谢能在百忙之中给我这个机会。”秦奋微微颔首,没有客套,直接坐下,将公文包放在身侧。
“你的请求里说,事关国家长远安全。这个题目很大,我们都很想听听。”陈部长开门见山。
秦奋点了点头,他没有拿出任何纸质文件,而是让助理连接好电脑。他要亲自来讲述这份足以改变一切的计划。
他身后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出现了一行硕大的标题——
《关于启动“普罗米修斯”工程,构筑国家未来百年能源安全基石的建议》
看到这个标题,在场的三人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但眼神却同时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能源安全”这四个字的分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陈部长,各位专家,”秦奋站起身,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今天我带来的,不是一份商业计划书,也不是来向国家要政策、要扶持的。我带来的,是一份关于我们国家在地缘政治和能源困局下,一个潜在的、也许是唯一的破局方案。”
他的演讲,没有从任何高深的技术参数开始。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副世界地图。几条刺眼的红色线条,标记出了华国赖以生存的海上石油生命线。
“这是马六甲海峡,这是霍尔木兹海峡。我们超过百分之七十的石油进口,需要经过这里。大家都知道,这些海峡的实际控制权,并不在我们手中。一旦出现极端地缘冲突,我们的工业血液,随时可能被切断。”
“这是我们每年进口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的曲线图。随着国家经济体量的持续增长,这个数字只会上涨,不会下跌。我们对外部能源的依赖度,正在逐年攀升,这已经成为了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秦奋没有慷慨激昂,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这些事实,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但由一个企业家,在如此场合如此直白地讲出来,依旧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我们发展光伏,发展风电,但这些新能源,受限于稳定性和能量密度,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依旧只能作为补充能源,无法撼动化石燃料的主体地位。”
“那么,出路在哪里?”
秦奋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唯一的出路,是找到一种能量密度足够高、清洁、安全、并且原材料可以自给自足的终极能源。”
“而这项能源技术,就是——可控核聚变。”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那位儒雅的老科学家,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那位军方背景的中年人,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是被这个话题彻底吸引了。
陈部长看着秦奋,沉声问道:“小秦,可控核聚变,这个课题全世界搞了七十年,投入了数千亿米元,至今连商业化的曙光都看不到。国际上最雄心勃勃的ITER计划,也一再推迟。你今天提出这个,你的底气是什么?”
这个问题,正中要害。
秦奋坦然地迎向陈部长的目光,话锋一转。
“部长问得好。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向各位汇报一下,红星集团,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做了什么,以及……遇到了什么。”
他切换了PPT,屏幕上出现了西北戈被那座“绿洲”科学之城的鸟瞰图和建设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