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端闻言,眼中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好,我这就跟你走。”二人一同出了北镇抚司,坐上马车,朝着都察院的方向驶去。
路上,莫虎将李九郎的罪状以及陈然的计划简单跟张端端说了一遍。
张端端听完,眉头紧锁,怒声道:“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李侍郎身为朝廷命官,不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反倒让他在外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实在可恶!”
莫虎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这张端端如今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仗着父亲名头的纨绔子弟。
“你父亲与李侍郎在朝堂上本就不对付,这次让你去,一来是让你父亲出面弹劾李九郎,二来也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毕竟这种朝堂上的周旋,对你日后也有好处。”
张端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明白,莫千户放心,此次我定不会让大人和父亲失望。”
马车抵达都察院,高耸的院墙和肃穆的石狮在雪中更显威严。
莫虎与张端端递了名帖,经门房通传,不多时便被引了进去。
都察院内里比锦衣卫衙门更显文气。
廊下行走的御史、给事中们大多面色严肃,步履匆匆。
张端端虽是常客(以往多是来捞他或者被他爹抓来),但此次心境截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跟着引路小吏径直往他父亲张二河的值房而去。
张二河此刻正伏案疾书。见儿子与北镇抚司的千户一同前来,他略显诧异,放下笔,淡淡道:“不在北司当差,来此何事?”
原本张二河对自己儿子进个武夫衙门,让他很不满意。可他儿子经历了许多事,变得成熟稳重后,张二河也大为欣慰,忽然觉得把他丢在这种衙门历练一番很是不错。
要是以后再想入朝为官,自己再走关系便是。
莫虎抱拳行礼,将话语权让给了张端端。
张端端上前一步,不再是往日那副嬉皮笑脸或畏缩的模样,而是沉稳地行了一礼,开口道:“父亲,儿子此来,是为公事,亦为百姓请命。”
他言语清晰,将李九郎在幽州所为的累累罪行,连同北司暗桩查获的罪证要点,一一道来。他并未添油加醋,但事实本身已足够触目惊心。最后,他补充道:“陈同知之意,此等恶行,天理难容,且已引发民怨,甚至有异人借此生事。若由父亲出面,据实弹劾,既可正法纪、安民心,亦可……”他顿了顿,抬眼看向父亲,“……亦可肃清官场,不负父亲清流之望。”
张二河听着,面色逐渐沉凝。他与李侍郎政见不合,互有攻讦不假,但听到其子如此无法无天,残害百姓,那股读书人的正气与御史的职责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仔细查看了莫虎递上的罪证抄录,指印鲜红,证词确凿。
他沉默片刻,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筒乱颤:“岂有此理!李维贞教子无方,竟至如此!纵子行凶,与帮凶何异!”
他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语气依旧严厉:“此事非同小可,弹劾奏章须字字确凿,句句在理。端端,你既在北司,可知此事深浅?可能保证所述无一虚言?”
“儿子以性命担保,所述皆为北司暗桩密查所得,铁证如山!”张端端挺直腰板,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张二河霍然起身,“你且在此稍候。莫千户,多谢北司送来如此紧要之事。本官这就起草奏章,明日早朝,定要参他李维桢一个治家不严、纵子枉法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