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处理完这一切，陈然才感到一丝疲惫。他吹熄烛火，走出书房，仰头望了望天际那轮冷月。京城冬夜的寒风凛冽，但他心中却并无寒意，反而因有了要守护的人而充满力量。

次日清晨，陈然刚用罢早饭，宫中便来了内侍传旨，宣他即刻入宫觐见。

养心殿内，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严冬的寒意。

朱朝溪并未坐在龙椅上，而是站在窗前，负手望着窗外凋零的庭院景致。听得陈然行礼，她方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陈爱卿，前日朝上之事，你怎么看？”

陈然垂首道：“陛下圣心独断，李侍郎罚俸半年，既显惩戒，亦存体面。北镇抚司奉命查案，定当秉公办理，不负圣恩。”

“朕问的不是这个。”朱朝溪踱步到他面前，目光锐利，“朕是问，对温体仁、对李如桢，乃至对神侯，你怎么看？”

陈然平静的回道：“诸位大人所思所虑，皆在朝局。臣不过是陛下手中的刀，其中思量，不是臣该考量的。”

朱朝溪闻言，开怀大笑，“你啊你，现在阉党倒台，你我君臣大可敞开而言，不必对朕拘谨。”

陈然道：“以上皆是臣的肺腑之言！”

朱朝溪盯着陈然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却也带了几分无奈。

“好，既是肺腑之言，朕便信你。”她转身走回御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那你便做好你这把刀该做的事。幽州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无论牵扯到谁，一律按律法办。”

“臣，遵旨。”陈然躬身应道。

“还有一事，”朱朝溪语气一转，似乎随意提起，“近年来江湖门派势力渐涨，虽大多安分，却也不乏藐视王法、以武犯禁之徒。朕有意提前举办武林大会。于今年六月，在西蜀召开，遴选武林盟主，统御江湖，以安地方。你觉得如何？”

得到明月心提醒的陈然，此时并不吃惊，他从不会怀疑青龙会的情报网。

“陛下圣明。江湖势力若能纳入朝廷管辖，于国于民皆是好事。只是……此举恐引江湖震荡，需得力之人主持大局，方能既显朝廷恩威，又安江湖之心。”

“哦？”朱朝溪看着他，“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

陈然抱拳道：“若陛下不弃，臣愿往之。”

朱朝溪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就喜欢陈然这种遇事不退的性格。

“好！既然如此，朕便命你为此次武林大会的总督办，全权负责此事。一应人员调配、章程制定，皆由你决断。务必给朕选出一个既能服众，又识大体、知进退的武林盟主来。”

“臣，领旨谢恩！”陈然躬身行礼。

“去吧。细节章程，尽快拟个条陈上来。”朱朝溪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一份奏折，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幽州之事，也抓紧些。朕等着你北司的消息。”

“是，臣告退。”

陈然正要退下，朱朝溪却突然又叫住了他。

“对了，北司镇抚使之位空悬已久，等你这次回来，数功齐领。届时，朕便升你做这个北司镇抚使。”

陈然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是再次躬身：“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