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看在往日并肩作战的情分上!看在他们也曾是你战友的份上!出手这一次!就这一次!”
门内,依旧是一片死寂。仿佛里面的人根本不存在,或者根本不在乎门外世界的存亡。
云茹的绝望达到了顶点。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破碎:
“维尔汀……我知道……我们伤你太深……我们没有资格求你任何事……”
“但是……但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信任我们……指望着我们……”
“难道……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看着拉什迪、马尔翁……看着安琪拉可能再也见不到的那些叔叔阿姨……就这样被消灭吗?”
“维尔汀……那个我曾经认识的、即使面对绝境也从未放弃过同伴的司辰……求求你……回来吧……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云茹的哭泣和哀求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如此无助和卑微。
就在这时,门内,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门上的破碎声!像是一个酒瓶。
紧接着,维尔汀那沙哑、癫狂、充满讥讽的声音穿透门板,冰冷地砸在云茹心上:
“呵……呵呵……云茹领袖……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非洲基地?关我屁事!拉什迪?马尔翁?死了又怎么样?!”
“战友?情分?别他妈笑死人了!当初你们把我按在审讯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战友情分?!”
“现在需要我了?想起我的价值了?想起我能做‘转瞬即逝’了?!”
“滚!统统给我滚!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这个世界毁灭了才好!哈哈哈!!”
那恶毒而绝望的笑声,如同冰锥,刺穿了云茹最后一丝希望。
她明白了,言语,无论是道理、恳求还是道德绑架,对于此刻的维尔汀来说,都毫无意义。她的心已经彻底封闭了。
云茹瘫坐在门外,泪水无声滑落。失败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然而,就在云茹万念俱灰,准备挣扎着离开,去思考其他近乎不可能的方案时……
门内那疯狂的笑声,渐渐地、渐渐地低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长时间的、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得让人心慌。
然后,一种极其轻微、却与之前癫狂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那是某种精密仪器被打开时发出的、细微的电子嗡鸣声,以及……手指快速敲击某种特殊键盘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哒哒声。
云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扇依旧紧闭的门!
这声音……这是……
她不会听错!这是维尔汀只有在全神贯注进行极限编程和能量操作时,才会发出的特定频率的敲击声!比她平时打字要快得多,也精准得多!
她……她在做什么?
难道……
云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门内那细微却至关重要的动静。
敲击声持续着,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缓慢如斟酌,中间还夹杂着能量灌注时特有的、低沉的嗡鸣以及维尔汀似乎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不自觉发出的、极其压抑的喘息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在一阵略显刺耳的能量过载尖鸣后,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又过了令人窒息的十几秒。
“咔哒。”
门锁从里面被打开的声音。
那扇厚重的、隔绝了内外世界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只苍白、消瘦、还带着些许新旧伤痕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那只手里,紧紧捏着一张闪烁着不稳定幽蓝色光芒、表面刻满了复杂符文和能量回路的——3.5英寸软盘。
“拿去吧。”
维尔汀的声音从门缝后传来,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嘲讽,而是变成了一种极致疲惫、空洞,仿佛耗尽了所有生命力的虚无。
“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那只手松开软盘,迅速缩回了门内。房门再次“砰”地一声被关上,锁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云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那张还残留着一丝冰冷体温的软盘。幽蓝的光芒在她掌心闪烁,里面压缩着的,是拯救非洲基地的希望,也仿佛……是维尔汀挣扎着从自身破碎灵魂深处,强行榨取出的、最后一点属于“司辰”的责任感。
她没有说道谢,也知道维尔汀根本不需要。
她只是紧紧攥着那张沉甸甸的软盘,对着紧闭的房门,用极其轻微、却充满复杂情绪的声音,说了一句:
“……保重。”
然后,她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指挥室,眼中重新燃起了决战的火焰。
门内,维尔汀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虚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神的大战。她看着自己因为过度能量输出而微微颤抖的指尖,灰色的眼眸中一片空茫。
大局?亲朋?
她不知道。
她只是……想履行自己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最后一丝情义。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