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他来了吗?
小哥灰蓝色布衣下是一件黑衣服,衣领露出一小截,上面用黑色绣线绣了云纹。
而她记得,青州一行,程行彧身边的那群黑衣侍卫的穿着就是这样,黑衣虽黑,但黑线暗绣的云纹在阳光之下,隐隐绰绰,似隐似现,质感不俗。
还有鞋,是黑色长靴,而不是常见的短布鞋。
所以,一定是他来了,而且很有可能,现在就看着她!
程行彧究竟是怎么这么快找到她的?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而是躲着?还有他来锦州是想把自己再带回京都?还是看了她的留信来给她……做赘婿的?
心中百感交集,但想到他可能就在附近,便挪动脚步回到灶房,坐在土灶面前,一边添柴烧水,一边猜测各种可能,思考各种对策。
水不多,因此她没有冲洗全身,而是关紧门窗,把帕子沾湿,擦拭一遍。
收拾干净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身体疲惫,腿脚酸胀,心里忧虑,思绪万千。
云岫闭着眼睛,暂时放空自己,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正要抓他个现形,却脖颈一侧被他一点,然后完全失去意识。
程行彧站在云岫床边,感概自己眼疾手快,在岫岫还没完全清醒时候就点了她的睡xue。
今日跟着她一路奔波,猜测她怕是累到了,会早点歇息,却没想到她回家连水都没有,乔家夫人有什么好当的,身边也没个人伺候。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岫岫,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生气又愿意回到我身边?
明明有兄长刻的婚书,他却不敢逼迫她?
明明是他认定的人,他却不敢、也不能动她?
如今做个什么还要鬼鬼祟祟的,连见一面都不敢,就怕见完之后,他们再无可能。
他在床尾坐下,把手伸进被褥里,摸到云岫温热的小腿。果然硬邦邦的,心头暗叹一声,给她做起经脉xue位推拿。
他也不敢抹药膏,就怕遗留下味道被她察觉,所以只好控制着手上力道,从小腿到脚心,全部按了个遍,直到感觉没有像之前那样堵塞后,才收手,重新给她捏好被角,自言自语地轻轻说道:“好梦。”
他起身走到窗边,正要跳窗而去,却又心意突变,走了回来,紧紧盯着床上之人。
随后俯下身子,在她唇角轻啄:“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会重新让你爱上我,岫岫,这是推拿利息。”
然后,心满意足地跳窗离开。
第二日早上,云岫直接没听见鸡鸣声。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醒来时,天色已清亮。
回想起昨晚睡前闻到的那股气味,云岫突然起身查看自己,狗男人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衣裳完好,但脚踩在地上的那瞬间,她就知道哪里不同了。
我去,程行彧是要做田螺先生吗?这是给她做按摩了吧,昨日腿上的酸痛感消失殆尽,把双脚塞进绣鞋,连脚上的浮肿也已消退。
她撸起裤腿,没有任何印子,轻轻嗅了嗅,没有任何气味。心里一乐,难不成真是来做赘婿的?却又突然一骇,那他如今知不知道阿圆的存在?
穿好衣服,也等不及烧水,用冰凉的清水洗漱后就朝快马镖局而去。
她写了两封信。
一份是寄往途州,给乔长青的,仅八个字:“乔爷,有事相商,速归。”
她站在镖局柜台前,直接写下,然后呼气吹干,朝站在柜台后面的小镖师要来火漆,亲自封信,然后交给对方:“寄往途州给乔总镖头,越快越好。”
那人却仿佛从什么怔愣中惊醒似的:“是,夫人。”
听见他的称呼,云岫正在写第二封信的动作忽顿,经历昨夜那一出,她怎么觉得“夫人”这个称呼哪哪不得劲,擡头看了眼小镖师,是她认识的人。
她怕是魔怔了,自己镖局的人,当然要叫自己夫人,都怪程行彧,给她整出狂想症来了。
云岫甩出脑海里的杂念,继续写第二封信。
这份信是给唐晴鸢的,她等会儿会亲手交给顾秋年,让他上山去找纪鲁鲁的时候,顺便给唐晴鸢,要请她帮忙看好阿圆和安安,切莫让许婶子单独带孩子出去。
这位许婶子,到底是不是程行彧的人她也猜不准。五年前就来到锦州蛰伏?程行彧算的没那么准吧?要不然怎么会让她在外五年,却摸不到一点踪迹。
但如今她在明,程行彧在暗,偏偏还躲着不敢当面对峙,这是要猥琐发育谋什么?她就暂且看看,这位田螺先生意欲何为。
想起曾经在青州留下的那封信,想到他有来做赘婿的可能,心头正生出喜乐,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小人:切莫掉以轻心!
她又嘴角一收,冲小镖师说:“走了~”
然后找到马厩的马,骑马去往城外,今日杀猪做腊货,不管如何,反正今晚的洗澡水是有了。
结果,她才走没一会儿,那位柜台后的小镖师就向镖头请假了,说是早上还没吃东西要去买个包子,一会儿便回。
镖局里的东西不得外带,火漆封好的信也不能再拆,但是他识字啊!他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
而快马镖局因为有个创始人是后世来的,所以某些规矩向来人道,镖头听明缘由也愿意松口放人:“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