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云岫?杨乔?
逢春舍汤池密,居所多,大家可以根据喜好选择中意的处所,典阁主和曹白蒲住在碧落斋,唐大夫和唐夫人则在韶影轩……一人一间屋子,总的来说距离澜月阁都比较近,唯独只有云岫选择了距离无边温泉池最近的汀兰居。
唐夫人都说她选的住处有点远,来往不方便。这逢春舍处处都是温泉小池,何必非要步行一刻钟去半山腰,但她又哪里知道后世人对无边温泉池的执着。
云岫十分喜欢半山腰处的温泉池,石壁被打磨光滑,宛若一个被劈开的葫芦瓢嵌在山林中,因石壁微微倾斜,所以从壁下涌出的温泉水会随朝外向的石壁边际缓缓流淌而下,形成一挂淅淅沥沥的小水帘。
天然温泉水的水温虽然偏高,但是冬日泡在其中,却正合适。擡头望星海,低头赏冬景,水汽氤氲下,活似天边神仙境。
而汀兰居是离得最近的居所,所以云岫选择这里,每夜睡前都要去泡一下放松身心,然后再让程行彧帮她推拿解乏,真是轻快惬意。
大年初四,天色还未清亮,云岫便听见轻微的炮竹声,知晓是下方澜月阁处在放鞭炮。
昨晚吃饭时就听唐夫人她们说起,初四要迎财神,所以今日会早起蒸制糕果、烹煮熟食、配备香烛,等待夜幕降临祭祀迎接财神爷。
云岫睡眼朦胧,只瞥了一眼花窗外的天色便重新闭上,心想这个点也太早了。身子缓动,扭着腰肢想往前挪一挪,调整睡姿,可才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就被身后人重新箍入怀中。
昨晚后半夜两人一同入睡后,程行彧就一直抱着云岫,头更是一直贴在她的后颈处。此刻,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他轻啄两下,声音低沉磁性略带暧昧的浅笑道:“天色尚早,再睡一会儿。”
腰背被捂得又暖又热,云岫翻转与他面对面相拥,头枕在他胳臂处,身子任他继续环抱着,双眼轻闭却眉头微拧:“不许再亲,你若是在明面上留下痕迹,就别想我再放你进来。”
程行彧唇角弧度扬起,眼波四溢,凝眸望她,声音又柔又低,呢喃私语般说道:“岫岫尽管放心,脸庞、勃项、双手都是白白净净的,未曾留下一处红印。”
音色缱绻勾人,撩心入骨,云岫身子一阵酥麻,暗叹一声,不愧是素了五年的的狗男人。
两人相拥,轻寐至天微亮后才起身穿衣。
毕竟新年嘛,更应该是随心所欲。
许姑姑找人前来报信时,两人还在澜月阁三楼查阅批写缙沅学子递交的职业规划书。
云岫靠躺在长檐之下的藤椅上,冬日暖阳刚好照得到她的腿脚,却又不影响她翻阅每个小学子的规划书。
程行彧盘腿坐在一只麦稭编造的蒲团上,身前一张红木小案桌,桌上放了笔墨纸砚,正在振笔疾书,只是速度虽快,却一心二用,每写一段都要举目望一眼藤椅上的人儿。
那一脸春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之间的那点“你来我往”。
“程行彧,收敛点。”
“咳,知道了~”
云岫书法字体一般,行书速度也很慢,所以她平日教算科多用火炭笔。可是为书院学子答疑解惑实在不应该再用火炭笔批注,好在有程行彧在,可代她执笔。
若是在其所知所解的范畴内,他还能建言献策,令她能结合实政多方衡量,除了带孩子之外倒是还有些其他用处。
程行彧就在她身边陪伴,可缩小版的胖儿子却不知去向,云岫忽然有点不习惯小缠人精没在身边念叨叨,便问程行彧:“阿圆去哪了?好像好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们能听见楼下唐晴鸢和乔长青的说话声,典阁主和唐山长的交谈声,便是安安的声音也偶尔寻得几句,只除了阿圆。
如白玉般的手指握笔于桌案上继续归理记录,程行彧听见云岫的话,笔下不曾停顿,轻然一笑:“许姑姑带着他去给小白遛弯儿,顺便捉虫子。”
“有姑姑在尽可放心,估摸着午膳前必定回来。”
云岫点头了然。
最后一个字写完,手中毛笔暂放于笔搁之上,程行彧把已写好的文稿移到案桌另一侧,平铺晾晒,然后重新取来一张白净宣纸,研墨之时又问云岫:“岫岫,下一位学子姓甚名甚,有何规划想法。”
云岫先是向程行彧解释了“旅行社”的概念,然后才问他南越有没有这种营生行当。她也没想到课上随意一提,竟有位学子听入耳,真想要创办一家旅行社。
此人名仲甫,是锦州永宁人,家中制酱为生。制酱其实也是一门手艺,醇香味厚的大酱多受酒楼食肆偏爱,如果走仕途行不通,回家继续卖酱也是一条退路。可偏偏这人趣于山水,无心制酱,在家或书院都定不住,一心只想为顾客送酱,以便趁机沿途游玩。
听到可设立旅行社、带人一起玩耍的点子后,仲甫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职业规划书,表明他想创社的坚定决心,询问创社的必备条件,甚至附上了他认为有意思的几条游玩路线以备云岫参考。
此份职业规划书为众学子所递交之最,目标最明确、疑难最详细、准备最充分,字数……也最多。
云岫说完后就在欣赏程行彧研墨,砚台中滴入清水,指拿墨条,垂直推拉前后磨,动作如流水行云般流畅,有些特别的美感。
程行彧不用擡头都知道岫岫此刻正在看他,柔和润白的脸庞上飞出笑意,突然问云岫:“岫岫想不想试试?你可坐我身前,我握着你的手带你研墨。”
云岫回神,拿起手边的废稿,揉了个纸团子丢向他,正中脑门儿。
程行彧不避不闪,任由纸团击中后轻轻掉落,随后滚入五六个纸团堆中。一张俊脸笑面如花,方才回应她之前的疑问:“南越出游多为亲友结伴而行,未曾有过‘社’组织游赏,南越律法也无这方面的明确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