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继续说:“谁知道他们这回动真格了,冻结了我所有的卡,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不过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刚刚突然灵机一动,决定效仿你之前的壮举,私下里找岑云溪统一战线,然后携手破坏这场惨无人道的家族联姻!”
“需要我做什么?”江辞深适时打断了余洋越来越慷慨激昂的演讲式发言。
余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从你那儿要一下岑云溪的联系方式,我记得池北以前说过你跟岑家很熟,还跟岑云川是发小,所以我想找谁要不如找你要,还能瞒过我妈那双千里眼,以防打草惊蛇。”
江辞深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且表情有些迟疑,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几秒,才说:“我没有岑云溪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帮你跟她哥要。”
“大概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太爱你了深哥!事成之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通话结束,江辞深先去厨房处理完鸡汤,然后摘了一次性手套,洗完手,端着汤碗重新坐了回去。
察觉到时桑的表情有些凝重,江辞深以为她是因为刚刚没插上话不高兴了,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问余洋,为什么不把追求孔晓萱的事情告诉他爸妈?”
时桑一怔:“你怎么知道?”
江辞深淡声道:“因为我了解你。”
时桑一下子被这话噎住,很快又听他继续说:“不是不让你问,你问了只会戳他痛处,其他毫无作用。”
事实上她并没有不高兴,她只是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表情严肃了几分,现在听他这么说,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什么,而他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余洋这些年花名在外,谁也不相信他会因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大学生收心,别人不相信,他的父母更不相信。再者,余家极其看重门当户对,他们不会同意余洋跟孔晓萱在一起。这种情况下,倘若以已有心上人拒婚,只会被逼婚得更紧。”
虽然时桑跟孔晓萱只有过几面之缘,但是相处得很融洽,也互相添加了微信,时不时还会在朋友圈互动。
她能够看出孔晓萱正在一点一点地接受余洋,一想到两个人注定最后没有结果,她莫名就有些伤感。
彼时,江辞深盛了半碗米饭递到她面前,淡声道:“吃饭。”
时桑还没完全从余洋那事儿中走出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拿起筷子夹了几根青菜到碗里。
过了一会儿,时桑忽地联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江叔叔和秦阿姨也会非常看重门当户对?”
江辞深动筷子的手蓦地一顿,很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弯了弯唇,认真地回视她:“我跟余洋不一样,在我的婚事上我有绝对的话语权。”
时桑总能在他的注视下迅速败下阵来,心虚地垂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你就这么自信?”
江辞深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逗她了,慢慢收起脸上的笑意,原本想说的话也换成了正事:“我答应余洋跟岑云川要他妹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自己不太好要,你能不能帮个忙?”
时桑擡起头,不可思议地指向自己:“我?”
江辞深点点头,也没绕弯子,跟她说出实情:“岑云川以前是我的发小,后来我们俩闹掰了,虽然没有互删微信,但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时桑心想竟然有人跟他闹掰,忍不住问:“那你们为什么闹掰了?”
江辞深其实并不想多提这个,但还是耐心地回道:“我跟他还有林卿月,三个人一块儿长大,在他得知江林两家联姻后,问过我喜不喜欢林卿月,我说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这只是一场商业联姻。他大概是觉得我视婚姻为儿戏,那天在学校,他突然跑过来给了我一拳,我觉得莫名其妙也给了他一拳,最后他骂了我一句,说我不是人,再之后他就出国了,没再联系过。”
时桑猛然记起当时在书房看到的那张合影,当时站在林卿月右边抱着篮球笑得十分张扬的陌生人应该就是岑云川了。
他们闹掰是在她认识江辞深前,怪不得从没听说过他这个发小。
“这人也挺奇怪的,联姻是两族长辈定的,又不是你说了算,怪你头上干嘛,闹掰得也真够突然的。”时桑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江辞深直言:“其实这几年过去什么气都该消了,但是我拉不下脸主动破这个冰,所以你替我给他发个语音,说清楚余洋现在的情况。”
“……”时桑忍不住吐槽,“你们男人之间还挺要面子的。”
发语音而不是发文字,这是生怕对面误会是他敲的字吗?
江辞深不置可否,眉梢微挑着问她:“所以这个忙,你帮吗?”
时桑仔细想了想,她就扮演一个传话筒的角色,没什么大不了,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草莓蛋糕,嗯,就当是还礼咯。
于是她小声地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辞深极轻地勾了下唇,很快就从微信列表里翻到了岑云川,点开聊天页面,推到时桑面前。
“啊?”时桑还没准备好,看到空白页面突然有点小紧张,不确定地问,“现在就要吗?”
江辞深微点头:“余洋说越快越好,你也听到了。”
“……那好吧。”时桑放下碗跟筷子,“容我先组织一下措辞。”
“不急,你慢慢组织。”
等时桑在脑子里大概想好要怎么说,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过你就这么确定我发语音过去,他会听而且回复吗?万一不理我怎么办?”
江辞深接得很快:“会回的。”
“真的吗?”
时桑半信半疑,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真准备发语音了更有点紧张了,从发文字切换到发语音的过程中多划了两下,直接退回到了微信主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微信头像在置顶。
她的心跳随即漏了半拍。
她一时间忘了跟岑云川没有聊天记录在这个页面是找不到他的,边往下划边解释自己的行为:“呃,我不小心退出去了,现在找不到……”
她并没怎么细看,也无心窥探他的隐私,因而很多字只在她眼前匆匆划过,直到她看见了其中一行字,她的注意力情不自禁地集中,声音也戛然而止。
高三7班家长群。
没想到他还留着这个群。
也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他身边看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是忘了删还是……
思忖间,一点一滴的回忆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想起在自己最孤独和无助的时候,是江辞深作为她的家长进了群才解了她燃眉之急,还想起那年不懂事跟同学跑出去学喝酒,在别人都有家长来接的时候,他像神祇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教她喝酒,带她回家。
除了时衍和江晨风,他是全天底下对她最好的男人,过去是,现在也是,从未改变过。
“辞深哥。”
“怎么了?”
这一刻,时桑的想法非常纯粹,由着本心,几乎是下意识地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直视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说你要追我,是因为喜欢我是不是?”
江辞深微怔,虽然不知道是如何从组织措辞转到这个话题的,但反应很快,点头承认:“是。”
时桑定定地看他:“到底是哪种喜欢?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江辞深眼眸晦深,他认定过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嗓音暗哑,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在时桑的耳膜上:“是想亲你的那种喜欢。”
他说得是那么一本正经和通俗易懂,时桑始料未及,再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眼睛一点一点睁圆,心跳也不争气地加快。
她第一次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落荒而逃,清楚地看见男人脸上浮现出笑意,那笑跟以往都不太一样,透着点儿坏。
时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随即端起谈判的架子:“那既然如此,我觉得很有必要在我找到房子搬出去之前跟你约法三章。”
江辞深配合地双手环胸:“维护权益天经地义,我没有任何意见,你继续说。”
时桑瞥了一眼他随手扯开的领带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很快就想到了第一条:“第一,在除了你房间以外的任何区域你都不能衣衫不整。”
江辞深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只不过就是解开了一粒扣子加领带有些歪,微微挑眉:“这也算?”
时桑重重点头:“这也算。”
越是这种要露不露的才越诱人。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一条:“第二,不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我有身体接触,就像你刚刚那样抱我回房间。”
江辞深没说话,静静地看她还能想出什么奇葩的规矩来。
“至于第三条,”时桑顿了顿,然后一本正经道,“单次看我的时间不能超过三秒。”
以前也没觉得他生了一双含情眼,现在她算是彻底领会到了,她一点都招架不住。
江辞深:“?”
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他从来没怀疑过她的大脑构造,除了这一刻。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没等对面有反应,时桑已经起身走出了一米远。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办完,转过身稍微权衡了一下,索性说:“语音明天发吧,我还得再组织组织措辞。”
说完,再一次转身回房间。
就在她还差几步路时,江辞深的声音悠悠地从后面传过来:“蛋糕不吃了?”
时桑片刻不停,一边开门一边大声说:“不吃了,你放冰箱吧,我明天再吃。”
随着“啪”地一声,房门火速合上,时桑背靠着门,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剧烈的心跳,终于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又不怎么淡定了。
她刚刚!!
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啊!
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