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心律怦然,她将匣盖重新遮掩在匣身之中,再仔细地落锁。
她决定等到九日之后,去冀北见他的时候,就将这些盛装着书信的漆纹木匣,赠送给他。
处理好了自己薄发的感情与情愫,在目下的光景之中,温廷安还有一些较为重要的事要去做。
除了处理望鹤的案子,她还要将温廷猷所绘摹的画作,投递至画学院。这是她对族弟所作出的承诺。
虽然说温廷安的休沐期长达五日,但她觉得自己到底是闲不下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些事,而这些事,赶巧是偏偏她上值的时候所干不成的。
现在有了一段空余时光,原本以前所做不了的事况,一下子就能做成了。
温廷安在官邸洗漱毕,便是换上了一身适身的常服,从岭南带回来的一箧画绢与画轴,比及一切拾掇完毕,便是朝着洛阳城内城徒步行去。
画学院距离大内宫城很近,一路朝着上值的路上行去,会遇到诸多各部同僚,众人许久未见大理寺少卿了,纷纷寒暄客套,热忱恭谨地拱手称礼。她在岭南查封罂.粟、筹措整整三万斤粮米、让由温廷舜主导的宣武军一路运粮北上,种种光辉事迹,如一张泄了火的纸,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一座洛阳城。
众人看温廷安的眼神皆是变了。
原本以为少年年纪轻轻,镇守不住台面,也压根儿扛不起大理寺的大梁子。
哪承想,近半年以来,她屡破悬案,在洛阳城内积累不少声望与名望,本就受平民百姓之爱戴,不但如此,她还解决了帝王的第一等燃眉之急。、
——『北地饥荒,生灵涂炭,温善晋种地万亩自产粮食,救万民于倒悬之中』。
畴昔被抄株的温家,竟是以荷罪之躯立了一番功。
一时间,所有质疑以及谤议,皆是消弭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钦佩、恭谨,意欲同她结交的人,皆是络绎不绝。
来寻她说亲、觅良媒的,更是眼花缭乱。
一路上,确乎遇到过诸多官阶比她高个一二品的朝政大员,来自三法司或是六部九卿,算是她的旁系上司了,见她抵今为止,仍旧是孑然一身,忍不住同她说媒。
说媒的必经仪式,便是递呈画像。
从大理寺邸舍来至画学院的路上,温廷安原本是提着一个仅用于盛装温廷猷画册的箱箧,但时而久之,箱箧之中的上层,堆叠满了其他达官显贵的贵女画像。
温廷安是女儿身的身份,这是大理寺隐秘不宣的事体,但出了大理寺以后,在三法司或是在六部九卿之中,她的初始身份一直是女扮男装。
从大半年前金榜题名的那一日起,一直都有人给她说媒,现在她屡破大案、在洛阳城内积累了不少声望之后,前来同她递呈画像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温廷安一直很想给自己杜撰一对妻女出来,说自己已有家室在身,这般一来,必定是能够免去诸多麻烦。
但她又偏偏不能说。
一方面是因为当今的官家是赵珩之,是他在执政。
另一方面,她这样杜撰的话,对温廷舜也不太公平了。
因着这些顾虑,温廷安便是只能暂且被动地接受着,来自自己旁系上司热忱引荐呈送过来的诸多侍贵女图。
这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啊。
思忖间,她来到了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