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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2/2)

温夏手心一烫,触过电般。在想抽出时,他已经松开她,笑容朗润,语气坦荡,让她的避嫌都像是多余一般。

“那一排已经开了一半,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完全绽放。”

温夏顺着他视线望去,一排排花架上有十几盆昙花,花苞已经打开,露出几瓣洁白花叶,散开缕缕幽香。

温夏很是惊喜,已专心去守着花开。

霍止舟坐在她身旁:“我第一次见是同你在北地的时候。”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温夏凝望花叶笑着说道。

也就两刻钟,那一排昙花完全盛放,一室暖意里盈满了馥郁浓香,重重花瓣洁白如玉,一场短暂花期盛大又热烈。

温夏不愿离去,一直坐了两个时辰,直到花瓣一点点收合。

亲眼目睹极美的盛放,又目睹华丽的谢幕,她心头几分感慨,倒更多的喜悦。

霍止舟嗓音磁性:“还有几株过几日会开,我再叫你。”

望着已经换过烛的宫灯,温夏这才有些愧意:“我竟让四哥陪我这么晚。”

“不陪你我也是被臣子揪着,今日乏累,是你解救我。”

温夏莞尔。

“我送你回宫。”

两人起身出门,深夜寒风袭来,怀中一片凉意,霍止舟将他玄色大氅解下。

“你披我的。”

温夏道着不用,但他已解下她肩上狐裘,为她换成他的氅衣。

他的大氅缝合了虎皮与貂绒,的确比她的狐裘御寒。

步下廊道,庭中竟飘起雪来,温夏很是欣喜,伸手接在掌心,看细小雪片顷刻化成一点水渍。

霍止舟失笑:“眼下还未到下大雪的时候,钦天监测算了,大雪约摸再有十日。今夜这雪垫不起来。”

“我就摸一摸,反正我也玩不了雪了。”温夏弯起红唇:“四哥哥,我想走路回去。”

灯光熹微,霍止舟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深邃,他噙笑说好。

这雪下得又细又小,但到底还是淋在了她乌发间,她凝眼见霍止舟头顶也复上几片雪,杏眼生起温柔的笑意。

未瞧清夜路,温夏恍惚见脚边一滩水坑,想避开时不仅踩了进去,还扭了脚踝,脚下瞬间窜起股疼痛。

冬夜里的水滩淬了寒冰般,凉意与这痛觉一下下就浸到了脚心。

她倒抽口气,脸色莹白。

霍止舟紧望她一瞬,手臂穿过她膝弯,已横抱她往华玺宫去。

温夏下意识勾住他脖颈,明知不妥,到底还是想起这几日对他的冷落,便未再说什么话来。

她明明信赖过四哥哥这么多年。

回到华玺宫,霍止舟将她放到一张铺着软垫的扶手椅上,香砂忙将碳炉放到她脚边。

温夏正要说一声谢,他修长手指已擡起她脚踝,脱下了沾湿的绣鞋。

温夏忙缩回脚,却被他力道控住。

明明他力气不轻不沉,却握得她一丝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霍止舟擡起眼,漂亮的眸子清冽得完全不带一丝罪念,让温夏几乎有种想多了的羞愧。

她忽然便想起了九岁时追着长生掉入了湖中,水下的窒息与无助中抓到了他的手,少年清长的手臂带着力量。直到上了岸,湿漉漉的温夏浑身发抖,抱着他哭着喊十九哥哥。后来他成了温立璋的养子,尊她护她,得了好东西都想着“这个给夏夏”。

温夏游神间,霍止舟已经脱下了她湿透水的鞋袜。

白皙细足被他小心托在掌中,他清癯修长的手指揉捏她伤到的脚踝:“这里疼?”

温夏点了点头,想收回脚,他力道却不容她退。

温夏脸颊滚烫,轻轻唤了一声四哥哥:“叫太医来便是,我不怎么疼的。”

霍止舟没有收回手,吩咐锦雁去拿药膏。

“没有伤到筋骨,每日涂抹一点药,养个三五日便不会再痛了。”

他接过锦雁呈上的药膏,手指挖了一团青绿色涂抹在她脚踝上。

冰凉的触觉让她幼圆的脚趾微微一缩,霍止舟指腹生着薄薄的茧,在她娇嫩肌肤上摩挲出一片微微的痒意。

他完全没有帝王之尊,似臣服在她脚边,裙摆旖旎摊在他膝上,纤细玉足也被他捧在膝上。

明明清楚地知道温夏在回避,霍止舟却不愿放手。

微垂的眼眸里,白皙幼圆的脚趾如一颗颗温软珍珠,药膏没有抹尽,她却已经再也僵持不住,缩回脚,踩在毯上,任裙摆复住裸足。

霍止舟擡起双眼,深邃又冷静地看她面颊一点点滋生起酡红,他知道他胸腔内蓬勃跳动的心脏是因为谁。

香砂拿来无跟的绣鞋要为她换上。

霍止舟没有起身回避,依旧维系着半蹲在她脚边的姿态,只淡淡接过锦雁递来擦手的温热长巾。

他慢斯条理,用湿润长巾包裹每一只手指,可他无比清楚她一双足有多干净,有多娇嫩。

藕色长巾擦尽他手指的短暂间隙里,锦雁了然于心,唤走香砂与满殿宫人。

“四哥哥……”温夏嗓音有轻微的发颤,她好像明白这样的气氛。

霍止舟以这姿态微仰于她身前:“夏夏,今夜的昙花我会记很久。”

她白皙修长的脖间微微滑动,咽下她这一瞬的慌乱。

霍止舟倾下身,指腹轻捏住她脸颊。

这动作他在当她的四哥哥时做过,可那时情念未起,他只当她是妹妹。

温夏一双美目娇盈着一汪水,无措地流转。

可她好像从最初的慌乱到逐渐稳下心神,黯然地凝望他:“四哥哥,你是我哥哥。”

霍止舟嗓音低哑几分:“可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哥哥了,我想娶你。”

“夏夏,如果你是盛皇的皇后,那你永远背负着他妻子的身份。我多了解你,你会罪恶,会犹豫,乱了心神,想回去承受他再施加的一切,想护佑温家。”

她睫羽颤动,湿热的呼吸吐纳在他们咫尺之间,连口齿间都漫出一股香息。

霍止舟喉结滑动,想起她那日睡过的龙床。

他有一日一换床单被褥的习惯,可她睡过的床单衾被,他再也舍不得换。

他在梦里拥有过她,但这些时日,他终于能在拥着衾被时真真切切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嫁给我好不好?我护佑你,也会倾全力保护温家,不会让母亲与三位兄长受害。”

“夏夏。”他摩挲着她脸颊,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

温夏偏过头避开了他想落下的亲吻。

“我当你是我哥哥。”她语气慌乱,带着一点哭腔:“我是逃过来的,我已经置温家于不义了,我不会……”她错乱的言语一如此刻脑海中错乱的思绪。

霍止舟紧捏她下巴,努力让她望着他这双眼睛。

“我不是你亲哥哥,从对你的喜欢变成男女之情,我痛苦过也自责过,但我不会扭曲我的感情,我对你就是男女的喜欢,我就想要你做我的皇后。”

“我霍止舟这辈子唯要你一人,若无缘得你真心,我终生不娶他人。”

温夏颤动着睫羽,咫尺的距离,他以虔诚灼热的双眼紧望她。红唇吐纳着急促的喘息,温夏的退避落入他眼中,他手指微用力一分。

“你十四岁时快要回京都,三哥问你若你不是钦定的太子妃,会选择什么样的夫婿?”

“夏夏,我听见了。我听见你说喜欢如四哥哥那样会音律,会欣赏,能文能武的高挑儿郎。”

“你知道么,我站在竹帘后听见有多欢喜。那天我在营中受了伤,手臂的刀伤有些痛,但我听着这句话就再也不觉得痛了。”

“夏夏,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无尽的虔诚,薄唇落在她颤合的唇上。

可相触的瞬间,温夏还是倏地推开了。

霍止舟黯然地望着她,清润目中一片可怜的祈求。

温夏慌乱站到了椅子上,又觉这般滑稽得无措。

她高高立在扶手椅中,霍止舟怕她摔下,撑住了扶手。

“你下来,小心摔跤。”

“我……你不能亲我。”温夏慌得快哭了出来,嗓音带着一点小鼻音:“你是我哥哥,即便你已经回到了你的身份,我还是将你当做哥哥,我……”

温夏很是慌乱,也许她更想说的是,即便她要逃离戚延,她也依旧披着大盛皇后这身份,好像骨子里的教育从来都会告诫她要恪守礼数。

她是会喜欢霍止舟这样的儿郎。

如果可以再重新选择自己的未来,她的确愿意选一个这样的人。

可她现在不愿。

她红透了脸颊,无措地站在椅上这样慌乱地讲话。

霍止舟在底下忍俊不禁地笑了:“抱歉夏夏,哥哥吓到你了。”

“我抱你下来?别怕,我只将你抱下来便离开,好不好?”

温夏软了双腿,颤颤揪着衣裙。

霍止舟抱起她双膝,倒不再是亲昵的横抱,很像他们小时候打闹时扛在肩头的抱法。

他将她抱回寝宫床榻上,背过身:“好了,今夜是哥哥吓到你了。你双足冰凉,那只脚还碰不得水,先用汤妪捂热脚吧。”

他留下此话离去。

温夏这才紧张地呼出口气,一颗心仍砰然颤动。

至少她现在不愿再想这些男女之情,她只希望戚延找不到她,给她一个可以自己做主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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