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成武殿百花园中，筵席上管乐丝竹，歌舞升平，座上是几位公主与从前后宫众位姐妹。

战后国库已不丰裕，温夏为了将翡翠卖出去才举办了今日这场宴会，想借公主们来为此造势，而之前后宫的姐妹们则是来帮她演戏。

她今日佩戴一套精致的翡翠头面，腕上也是一双精巧的翡翠镯子。

先皇的长姐裕隆长公主夸赞她：“皇后佩戴的耳铛里竟像藏着水般，这般好的翡翠，皇上是真宠着你，娘娘身上可都是宝贝。”

“皇后国色天香，戴这些自当好看，不像你我，这把年纪才头一回瞧见这好东西。”先皇的妹妹裕福公主接这话。

这两位老公主话中带酸，温夏不是听不到。

从前戚延初登基那会儿，两位公主便想将女儿送到戚延后宫，被戚延拒了，戚延不喜表妹表兄的关系结姻亲。

温夏也不喜欢同这些公主们来往，但为公事，她只得端着皇后仪范：“两个姑姑说起翡翠，本宫倒是有几块绝世罕见的翡翠石收藏已久，趁今日热闹，诸位同本宫一起赏鉴赏鉴。”

温夏招呼白蔻与着文去安排。

长相清俊的男乐师两曲奏毕，十几内侍便擡着翡翠石来了。

温夏起身，款步走到翡翠石前：“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几块原石玉质冰润，浓艳的颜色也及是罕见。”

裕隆长公主被极艳的浓绿惊艳到，饶是她在先皇的年代风光一朝，也从未拥有过此等美物，那惊艳之色在她目中闪过，很快又有些嫉妒、羡慕的复杂情绪。

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温夏收纳眼底，朝李娇月与虞遥使了个眼色。

二人说起了裕隆长公主要办的宴会。

裕隆长公主府常办大小宴会，长公主是个好脸面、好奉承的人，极喜他人的恭维，宴会也常办得声势浩大。

若温夏把美玉放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展示，这么美的翡翠势必会吸引名门贵族的眼光。京中那些公侯门阀们富得很，可谁愿意平白无故把金子献出来。

国库如今不充裕，靠每岁的民生税收一时是撑不起来的。

皇家的翡玉是最能快速变现的东西。

但温夏不可能自己巴巴地把美物送出去，也不可能自己带着好东西参加什么公主府的宴会。

她不会让皇室，让翡翠这般掉价。

虞遥与李娇月专攻裕隆长公主虚荣好脸面的七寸，裕隆长公主早已经动心了，三次擡眼暗窥温夏，就盼着温夏能开口。

温夏红唇噙笑，始终保持母仪天下的端庄仪态，纤长白皙的手指端起茶盏，低头吹拂青绿茶汤上的浮叶。

裕隆长公主坐不住了，终于说：“皇后娘娘，敢问这玉，这翡翠可能以宝物交换？”

温夏诧异地眨眼，笑道：“姑姑也喜欢？”

“若是皇后娘娘能割爱，我愿奉上两千两金……”

果然。

她们都是藏着富！

温夏却不心动，只作讶然惋惜状。

白蔻恭敬道：“能得长公主喜爱，我们娘娘也高兴，只是这些美玉都是皇上御赐之物，皇上花五千万两黄金才只从瓦底带回这一块，造玉坊匠师说便只是一小块边角都价值十万两……”

温夏唱白脸：“你怎能这般同长公主说话，还不朝长公主赔罪！”

温夏朝裕隆长公主笑道：“姑姑若真喜欢，御赐之物本宫也做不得主，还得去请示皇上的意思。”

温夏派了人去请示。

这间隙里，她早已准备好的清俊男乐师们鸣奏起关于美玉的乐章。

她特意在各郡县挑选来的年轻才子们也都被传召入殿，纷纷吟诵着夸赞翡翠的诗词。

这些年轻才子各个都长得英俊倜傥，各个都不是京城人，身上自带一股皎洁的气质，有的如遗世独立的谪仙，气质未被京中的繁华与权贵腐蚀。最是吸引在座这些公主们的眼光。

温夏这边都把翡翠捧上天了，殿外着文便带上胡顺的徒弟过来传话。

“皇上说这翡翠的玉质与颜色极其罕见，他劳民伤财费尽功夫，才从千里之外的瓦底将玉石运回京都，两千两金不过是凿山一个时辰的花销。皇上道若真是爱翡之人就别谈什么千两银了。”

“不是银，是金！”裕隆长公主忙解释。

王盈与李娇月又在旁吹捧一番。

裕隆长公主终于咬牙道：“皇后娘娘，一万两金呢？”

这边宴会送走了裕隆长公主等人，唯留下虞遥与李娇月等人在笑。

温夏计谋顺利，心情也是高兴。

成武殿外，戚延都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了，从殿外宫道到去园子里踱步，最后又去了一旁避风亭中等候。

胡顺说皇后还在与各位县主们聚会，筵席上很是开心。

戚延不好进去。

他是觉得如今面对温夏这群好友尴尬。

她们都是他从前刻意册封的妃嫔，虽然都是拿来挡退太后与温夏的挡箭牌，但她们同温夏交好，他过去场面恐怕会有些诡异。

他也不知女子们聚在一起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聊，半个时辰不够，他又在外头被晾了半个时辰，终于见殿门外走出了许多人，应该只剩一两人还在里头。

戚延对这些脸孔陌生，从前也没记住这些脸：“都还有谁没走？”

“回皇上，静婉公主与李县主还在殿中。”

戚延这才敢进去。

绿丛掩映的殿庭中，矮案上的残宴还未撤走，凤座左右是李娇月与虞遥，温夏坐在其中，不知道听了什么在笑，酒窝深深，一张白皙娇靥布满温柔笑意。

乐师席上，三名男乐师容貌清俊，身材颀长。明明乐师不该有什么表露的情绪，但他们三人竟也忍俊不禁在偷笑。

戚延皱了眉。

胡顺扬声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