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凰女从良了21
明明他认识的云姜成绩是很不错,但实战能力稍逊一筹,实操课上总是表现得目光不够长远,过于谨慎,显得优柔寡断。
就是能力不足,而非故意藏锋。
这些都是他亲眼见证的,永不会记错。
只是丰富的理论不代表娴熟的实战经验,纸上谈兵的人不在少数,商场瞬息万变,它永远都不是让人夸夸其谈的地方,稍有变数都能叫人满盘皆输。
若是放在之前,以她的能力根本做不到这一步,现在竟然能在群英荟萃的小组中独挑大头。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坐在对面的人不应该存在在这个小组中,而是继续游离在主要业务之外才对。
怎么变成是自己游离在主要业务之外?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分外憋屈的陆辰烨开始复盘这段时间的经历,某个时间节点隐隐约约在脑子里浮现。
一直被揣测的云姜并不知道陆辰烨复杂的内心,也没时间去搭理。
例行叨叨完,该干的还是要去干,费璇压着声音问:“下周的答疑会主持人是谁来?”
云姜敲击键盘的手一顿,用同样音量回答费璇:“还在商讨,明天应该会公布。”
费璇就懂了,不再继续问。
她就是好奇心比较重,重要的事情上从没踩过线,能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拖后腿选手。
云姜亦然。
但费璇也懂,说压力大,这个小组的压力都没有云姜大。
从云姜以实习生身份进入西城竞标小组开始,质疑的声音就没有少过,只是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的能力还真有点东西的。
这才平息下不少议论声,结果没过多久,就被钟总监亲自点名负责编写答疑会的PPT。
而在此之前云姜尚且没有接触过类似业务,不少人第一反应就是钟总监这样做,未免有揠苗助长的嫌疑。
知道她看好新人,但是这样委以重任,就过了。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交给纯新手,不会太儿戏了吗?
这跟平常例会汇报工作进度的PPT不一样,每一项数据都要求准确,言之有物,之后会跟答疑会上的考核有关联,其影响可见一斑。
人心各有想法,云姜稳坐如山,全然不为外界所动。
眼看这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给电脑上锁,端着杯子进茶水间续杯茶。
咖啡已经喝腻了,打算来点清淡的,冲淡嘴巴里那股苦味。
刚好钟嫚也在,忙里偷闲地给自己热中药喝。
“我说我隐约闻到了中药的味道,钟总监身体不舒服吗?”
见云姜进来,钟嫚侧身让过热水壶的位置。
她语调慵懒:“小毛病而已,就是调理身体的药,在家总顾不上吃,只好带来公司了。”
“您在忙也要注意身体。”
钟嫚说:“年轻的时候太拼,总是不注意这些,等年纪一到全部反馈出来,开始受罪了。道理谁都懂,就是难做到。”
塑封包装的中药袋子在热水里浮浮沉沉,就好像是她这些年的经历。
在不工作的时候,钟嫚表情会缓和几分,细而弯的眉毛舒展,双唇丰满,拉直的弧度上翘。
仔细看看,其实她长了一张好脾气的圆脸。
至于传出女阎王的诨号,还不是从年轻时开始就在明盛工作,从普通职员走到现在的职位,过于温和的态度根本做不成事,管不住人。
她就是一坛酒,经过岁月的洗礼,酿成令人回味无穷的佳酿,富有独属于自己的韵味。
跟云姜闲聊几句后,她突然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也很奇怪,我怎么一定要你来完成这一项任务?”
云姜倒热水的手一顿,适时地露出好奇又不敢问的表情。
热水仍然从壶口倾泻而出,氤氲的水雾朦胧了她的表情,却朦胧不了她的话。
“我们都很相信你的能力,这一次竞标如果能成,便是对明盛而言就是锦上添花,若是不成,就当是对大家的历练,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话就不应该从项目总监的嘴里讲出来,既摧折士气,又明晃晃偏袒。
云姜敏锐地瞥向茶水间半掩的门缝,余光并没有看见任何经过的人影,地上铺有地毯,不确定有没有人故意收敛脚步声。
钟嫚目光意味深长:“你很警惕。”
“事关公司,我不得不倍加谨慎。”云姜毫不相让。
“那么的年轻,又那么的敏感。”钟嫚擡手撩发,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微晃:“...那就怪不得。”
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两位总负责人跟云姜互不认识,这些日子才见了几回。
能让她说出怪不得三个字的,除了陆阳洲,已经没别的人了。
“有钟总监这句话,我就更加不敢怠慢了。”云姜迎着对方含笑的目光,说道:“保证全力以赴,为这次竞标出一份力。”
钟嫚说:“那就共同努力?”
“共同努力。”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那未尽之语。
一前一后地离开茶水间,云姜端着杯子回到临时征用的会议室,里面依然是文件满天飞,键盘声响如机关.枪.过境。
借着进门的功夫,云姜扫过全场,好像除了她以外,谁都没有任何职员缺席过。
打开电脑,继续完成未尽的任务。
钟嫚在云姜的脑海里印象不深,从入职开始就是严厉冷酷的形象,职务范围也跟她没什么关联,双方几乎见不着面。
这种边缘人物似的形象叫她难以回忆起更多来。也不清楚在原本的发展中这位钟总监扮演着什么角色。
只隐约记得她有参与这项目,至于发挥了什么作用,怎么没能稳住项目,暂时没想起来。
好像关于明盛集团领导层还有什么变动来着?
带着这个问题工作,直到下班,云姜也没想能缕清事件背后的真相。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今日月圆夜,无星,皎洁的清辉也无法和室内的强光灯争锋,反过来掩盖其光华。
完成今日工作的同事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在离开前拉上窗帘。
费璇打着哈欠拎包出门,像是被工作吸光所有精气的人干。
“拜拜,明天周末也见,预祝你我加班快乐。”
“明天见。”她隔壁的云姜正收拾电脑,习惯性最后一个离开。
关灯之前,云姜看向会议桌对面,今天陆辰烨是第一个离开的人,倒是罕见。
乘坐电梯下楼,今天陆沅没课,说要开车过来接人。
果然下到地下停车场就看见正跟人说话的陆沅,穿着修身长裙,手挎包包的短发女人站在她面前,姿态放松。
那背对着云姜的瘦高人影不是谁,正是先一步下来的钟嫚。
钟嫚说:“......那我也要去听,时间刚好是这项目结束不久,正有空呢。”
“好啊,到时候演出我给你送几张票,你一定要来啊。”陆沅笑着说道。
两人的声音不大,耐不住停车场空旷,把人声扩得远远的。
就听钟嫚含笑的声音应和:“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钟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沅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从电梯出来的云姜,加快嘴里的话:“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从小到大就你看我演出最勤快。”
“我可舍不得没人给沅沅送花,一个人拍领奖照...”
顺着陆沅视线回头,钟嫚笑意更甚:“小姜也下来了啊,时间不早了,都快回去吧。”
云姜打完招呼,就目送钟嫚去自己的车位。
“钟姨是我妈妈年轻时的朋友,我爸那会常不在国内,就是她帮忙照顾我的。”陆沅说。
云姜回神:“怪不得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她很疼你吧?”
陆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手腕上的双缠绕白玉手串发出轻响:“是啊,她跟妈妈一样疼我,比起钟姨,我更想叫她一句干妈。”
在陆沅嘴里,钟嫚跟陆母从小一块玩到大的好友,双方感情不错,但更多的还是提及到她对陆沅的照顾。
听着,云姜互相想到一件事——既然钟嫚对陆远这样好,怎么在陆父去世后她没有出现?
有心想问,几次欲言又止,忽而灵光一闪,在这一团乱遭中揪出一根线头。
车辆驶出了停车场,为了专心驾驶,两人都沉默下来。
云姜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半梦半醒间缕清背后的关系,倏忽坐直。
“原来是这样。”云姜擡手捋头发,添增几分随性的美感。
车辆刚在公寓地下停车场停稳,还没来得及伸手喊醒云姜的陆沅给吓了一跳。
对上云姜恍然大悟的双眼,陆沅问:“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终于让我想起来了。”云姜高兴地在陆沅侧脸亲一下,留下明显的口红印子。
一下还不够,左脸右脸额头都给亲了,印着浅淡的口红印。
陆沅给搞的哭笑不得:“你想起什么来了,高兴成这样?”
云姜说:“本来我遇到一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难题,本来没什么思路的,刚刚想到正确的解题思路,整件事都得以解决。”
“那还挺幸运的。”陆沅说,“看你都快忙傻了,快十点半了,我们快下车回家吧。”
“好。”云姜顺势下车,跟着陆沅乘坐电梯。
在原本的发展中,钟嫚就是亲身上场,成为答疑会的主持人。
因突发事件而导致审核小组对明盛集团的感官不良,明盛在此次竞争中从而失去资格,该项目就此流产。
竞标失败后,钟嫚被调到国外公司继续发展,成为执行总裁,貌似远离总部,在管理混乱的公司里将功折罪。
论实际来讲,她仍是重要心腹,还替陆阳洲坐镇刚收购的公司。
不仅仅是钟嫚从总部管理层调到国外,还有另一位副总也因此次事件退出明盛,一路走向铁窗泪。
陆阳洲突然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表示出对该项目的重视,众目睽睽之下把两位副总,钟嫚总监,以及看似毫不相关的陆辰烨和自己都放在同一个小组里。
或许是那天见面让他产生培养云姜的想法,便通知钟嫚从主要变成辅助,钟嫚也在茶水间暗示云姜。
至于原因,陆阳洲是个彻底的实战派,说千说万,不如亲身经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项目如果能成,那对明盛集团就是锦上添花,国外并购案已经圆满完成,带来的收益远高于西城项目。
如果不能成,陆阳洲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哪里是一概不知,分明是早有起疑,这个局就是针对内鬼,想要直接一锅端走。
原来有了的跳反梁氏集团功劳的陆辰烨仍然得到了陆阳洲的信任,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上了陆阳洲的怀疑名单。
只是陆阳洲死的太早太突然,来不及走完预定的安排,导致成效不错的开端,迎来的只有烂尾似的崩盘。
不管陆阳洲是怎么想的,要求事事完美的云姜不容许这次项目流产。
自己那么忙,稳坐钓鱼台的陆阳洲也不能让他闲着,非把这项目搞下来,让他忙到没时间钓鱼。
反手掏出手机,给已经睡下的经纪人留言几句,等待她第二天的回复。
云姜所料不错,第二天小组晨会的时候,钟嫚决定由杨组长在答疑会上进行演讲,把自己隐藏。
当天中午,云姜接收来自经纪人的程序,确定下载完成并进行隐藏,就把做好的PPT文件的笔记本上密码,连文件带电脑都上交给钟嫚。
这些机要数据全程保密,在竞争之前,决不可泄露相关报价。
钟嫚与几位总负责人共同进行审核后,便把笔记本交给杨组长,让他为自己编写演讲稿。
他在答疑会举行当天,就锁进了便携式保险箱,密码只几个重要人员知道。
就此,每个经手的人都是有做记录。
答疑会的举行选定在荣城闻名遐迩的枫耀酒店,不光是本市几家实力雄厚的企业,外地赶来的企业也不在少数,处处繁忙拥挤,交谈声,互相恭维的笑声随处可闻。
各自用笑脸掩盖面具下的剑拔弩张。
当天正好是周三,天气晴朗。
众人到达酒店之后开始签名准备入场,或许是陆阳洲也到场的缘故,看他们面色隐隐带着紧张,像是绷紧的一根弦,铆着一股劲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
从下车开始,陆阳洲对所有人的态度一视同仁,每一个人基本都聊了几句,然后就跟两位副总聊一聊当年的峥嵘岁月。
两个跟着陆阳洲闯出天地的副总一位姓陈,瘦高个,精干话少的样子,言语间好像对陆阳洲极为推崇。
但他在公司里出了名的两面派,偶尔展露自己的野心,奈何有贼心没贼胆,加上能力不足,大多时间只敢想想,不敢下手。
另一位姓高,身材高大圆胖,圆脸小眼睛,笑起来就像是脾气极好的弥勒佛。
实际上他本人在公司内风评本就不错,公司上下提及他都对这位好脾气好说话的副总甚是亲近。
可见他向来是平易近人的形象。
会做面子功夫的人到哪里都吃香,陈副总说了再多,都不如高副总一句话。
这不,他又跟陆阳洲说上了过去的事情:“当年我跟洲哥都约好了,两个娃娃出生了,要是一男一女就定个亲家,我俩继续做兄弟。”
陆阳洲摇摇头:“缘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你女儿现在不也是在医科大学读研,将来济世救人么?”
“都是累人的功夫,我说自家有钱,我能养她都不愿意,非要去学最累的临床医学。”高总摆手。
显然是不太同意对方的话的姿态。
陆阳洲却说:“年轻人追求自己的理想,这多好,你就少操这些心。”
高副总:“做个医生又不能管理产业,等完成学业都要三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时候才会牵个男朋友回家说要结婚。”
陆阳洲声音里透露出疑惑:“男朋友?她不是有个正在谈的女朋友吗?”
“我让她分了。”
高副总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一眼从头到尾都沉默含笑的云姜。
他改口道:“也是咱兄弟俩的孩子互相没有缘分,现在你家沅沅找的女朋友也不错,我看着就登对得很。”
陆阳洲笑意更深:“我管不了那么多,女儿她喜欢就好。”
对方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虚伪的笑意,云姜也笑了:“谢谢您祝福我和沅沅。”
“好好好。”高副总的表情微变,像是活吞了苍蝇还要撑着笑脸一样别扭。
这位交际草一样的高胖子显然不想继续聊孩子婚姻这件事,转而去鼓励员工,有一个算一个,挨个拍肩膀。
尤其是负责演讲的杨组长,本来就挺紧张的,被这一鼓励,就更加紧张了,一直在喝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