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夏天背着简单的行囊,登上了前往大学的火车,朝着新的人生走去。
入学第一年,夏天便毫不遮掩地展露了过人的学习天赋。
(呸,学习天赋压根就是个普通人,她就是见的多了,经验而已!)
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尽快在学校站稳脚跟,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保障与话语权。
彼时校外正轰轰烈烈地宣扬着“密植法”“深耕法”,口号喊得震天响。
可校园里的教授们大多还秉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讲授的知识仍以科学规律为基。
即便如此,这方小小的象牙塔也终究躲不过时代浪潮的裹挟。
一日,夏天路过农学院后山的实验田,远远便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实验田被翻得狼藉,成熟的玉米秆被连根拔起,胡乱堆在田埂边,新翻的土沟深及膝盖,显然是被强行整改过的痕迹。
夏天眉峰微挑,心底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放轻脚步走近些,才看清争执的双方。
一边是位胳膊上戴着“人民公社工作组”红袖章的同志,正将一叠印着《深耕密植技术要点》的文件狠狠拍在田边的木桩上。
另一边则是挡在试验田前的大四学姐周韵,此刻她气得脸颊涨红,脖颈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田地。
“深耕一尺五,亩留苗六万株!”工作组的同志用手指点着文件,语气不容置疑,“这是省里定下的‘卫星指标’,哪个单位、哪个学校都不能例外!”
周韵虽然生气,但也一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情绪。
她将一块土壤剖面标本举到他面前,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同志您看,这是我们学校三年积累的数据。
土层翻到三十厘米以下,生土被翻上来,肥力只会不增反降。
六万株玉米挤在一亩地里,根系没地方伸展,通风透光都差,最后只会集体倒伏,颗粒无收!”
“哼,苏联老大哥密植亩产吨粮的报道,你没学过?”工作组的人一把推开标本,眼神里满是不屑。
“少拿这些资产阶级权威的破烂来糊弄人!早就该砸烂了!”
周韵仍不死心,又指向田边的木牌,声音里带上了恳求:“这块‘农58-3’是我导师李教授耗费三年选育出的自交系,一旦被毁,所有心血就全白费了!
刘同志,您要是非要强行更改我们的实验,至少请出示上级批示,我只认盖着省农委公章的文件!”
被称作刘同志的人发出一声冷笑,猛地回头对着围观的学生喊道:“你们这些学生,就知道抱着洋人书本啃死理!今天不执行命令,就是公然对抗大YJ!”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学长。
他抄起田埂边的铁锹,嗓音嘶哑地吼道:“对抗?你们把好好的庄稼苗当野草拔,这才叫对抗生产!
周韵说会减产就一定会减产,你们谁敢再往前踏一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