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风声猎猎,残阳染红了半边天。
玄伽的碎魂随风散尽,可空气中的腥甜气息并未褪去,像是某种不祥的余音仍在回荡。
谢知安搀扶着霍思言,脚步沉稳,却始终不敢放松。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雪林,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玄伽虽灭,但那一战动静太大,若东溟余孽循迹而来,我们三人再战便无胜算。”
沈芝也收回赤鞭,语气冷峻。
“玄伽的手段,已然远超往日魂派的记载。能将韩烈的残魂炼入自身……这背后之人绝非等闲,恐怕他们并非单独行动。”
霍思言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
“你是说,新魂派?”
沈芝点头,眼神凌厉。
“他们既能在赤玄子死后立起旗号,就不会只是拾人牙慧,或许魂派真正的变局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山风猛然一顿。
远方的积雪被无形气机掀起,一道黑影在林间掠过,快得几乎不见人形。
谢知安立即抽剑,寒芒吞吐,护在霍思言身前。
“出来!”
寂静。只有雪落声细密。
半晌之后,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仿佛天地之间某个久已沉睡的存在苏醒。
紧接着,林木自动分开,一个身披墨袍的青年缓步走出。
他眉心印着一道淡金裂痕,眼神冷冽而空寂,像是看透了世间一切。
“玄伽,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
霍思言心中一震。对方语气平淡,却带着近乎笃定的掌控感,仿佛玄伽的生死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谢知安冷声喝道:“你是何人?”
青年缓缓抬眸,目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笑意。
“有人唤我……烬烛。”
“烬烛?”
沈芝眸色骤凝,手中赤鞭不自觉收紧。
她低声对霍思言道:“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不是魂派旧宗的人,而是近些年才冒出的异士,手段残酷,曾一夜之间炼灭数百生灵,被逐出三国境外。”
霍思言眼神冷厉,直视烬烛。
“你在暗中推动玄伽重生,是为了什么?”
烬烛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一扬。
虚空中,一枚漆黑魂珠浮现,内里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缓缓睁眼。
那是,韩烈的神魂!
霍思言心头猛震,眼底涌出前所未有的寒意。
烬烛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赤玄子过于守旧,玄伽又太心软。唯有以烈魂为基,以死者为傀,才能开辟真正的新道,大昭、东溟、北荒……终将臣服于新魂派之下。”
谢知安手中长剑骤然生光,厉声道:“休想!”
烬烛却只是轻笑,转身退入风雪。
那枚魂珠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人只觉胸口一沉,仿佛被压上了一块难以动摇的巨石。
霍思言缓缓握紧魂符,低声道:“他才是……真正的敌人。”
雪风卷起,吹散三人身影。
前方,是通往昭国的旧驿道。
可在那道归途的尽头,等待他们的,绝不会只是休养生息的安宁
旧驿道尽头,雪雾渐散。
远处隐约可见昭国的旗帜随风猎猎,赤金之色在暮光中显得格外沉重。
霍思言、谢知安、沈芝三人一路疾行,终于在日暮前抵达边境石桥。
桥下寒溪奔涌,水声轰鸣,仿佛在掩盖着风雪之外更深的暗流。
谢知安先上前一步,警觉环顾四周,沉声道:“此处应是昭国旧哨,若旗号未改,接引之人就在桥后,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