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顿住。

霍思言眯起眼，顺着风雪看去，果然，桥对岸林木间有几缕火光微闪。

可那火光并不稳定，忽明忽暗，像是刻意为之。

沈芝冷笑一声。

“这看来可不像是单纯的接应。”

三人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

霍思言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翻转掌心，符光微微一闪。

那是她临行前由太后亲手交付的凤纹令，足以号令昭廷密哨。

片刻后，对岸传来一声号角低鸣。

随即，一队甲士缓缓现身。

为首之人，披暗金甲，腰悬昭制佩印，正是周照允。

“霍思言。”

他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神色冷峻，语气却带着几分复杂。

“你果然活着。”

霍思言垂下眼，淡声应道：“周将军，别来无恙。”

谢知安眸光微闪，低声在她耳侧道：“他的态度，不似久候接应。”

沈芝则直接挑眉，语带讥讽。

“倒更像是在审问归案。”

周照允似未在意，只上前一步，开口直问道：“玄伽与赤玄子，可曾真的伏诛？”

霍思言抬眼，冷冷与他对视。

片刻后，才吐出两个字：“已灭。”

空气一瞬间凝滞。

周照允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底却掠过一抹说不清的意味。

他侧身，抬手指向桥后山谷。

“随我入营，太后……已在等你。”

这句话落下，霍思言心中微微一颤。

太后。

她原以为，返回昭京之前，还需经过重重折冲，哪知太后早已提前布局。

谢知安在旁，目光如锋，却并未出声。

他知道，太后的召见，既可能是庇护，也是新的审判。

沈芝则轻声嗤笑。

“看来，我们刚逃出生天，就要落入另一重局。”

霍思言指尖微紧，袖中魂符轻颤。她深吸一口气，神色重新沉稳。

“走吧。”

他们的身影踏过石桥，渐渐没入昭军营帐的阴影之中。

边境营帐内，篝火炽烈，甲士巡逻声不绝。

三人被引入中央主帐，周照允只在门外停下，肃声道：“进去吧，太后已在等候。”

帐中垂挂厚重帘幕，隔绝了风雪。

案几之上摆着一盏宫中专用的紫铜灯，火焰摇曳，映照出一袭素白宫装的身影。

霍思言微微屏息，随即躬身行礼，双手交叠于前，肃声道：“臣女霍思言，叩见太后。”

帘后之人缓缓起身。

她鬓发高束，眉目静若寒潭，眼神却如利刃般落在霍思言身上，带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起来吧。”

太后声音平和，却不容抗拒。

霍思言起身，目光与她对上。

那一瞬，帐内气氛骤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