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殿下和三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白天装得六亲不认的,夜里居然瞒着他和三殿下私会。
瞧这架势,两人似乎还挺合得来,已经可以像寻常兄弟一样打打闹闹了。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这下娘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
祁让顶着祁望的身份上了半个月的朝,全面展露的锋芒令其他皇子黯然失色,每天按时上朝努力表现的兄弟几个全都成了他的陪衬。
朝堂上关于请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一些原本支持大皇子的官员也纷纷转变态度,选择重新站队。
没办法,两位皇子之间的差距太大,只要不是利益捆绑,谁也不会傻到去支持一个毫无胜算的皇子。
这种情形下,还能无条件支持大皇子祁钰的,也只有他的外祖家了。
祁钰本就因为挨了祁望的打而耿耿于怀,现在每天上朝看祁望出风头,下朝还要被母妃骂不争气,更是说不出的窝火,恨不得将祁望生吞活剥,一解心头之恨。
他承认祁望平时学习很用功,功课比他们兄弟几个都出色,但以他对祁望的了解,祁望远没有出色到如今的地步。
一个尚未成年的,没有正经接触过朝堂,没有处理过朝政的皇子,突然之间就在朝堂上一鸣惊人,大放异彩,这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觉得,祁望要不就是鬼上身,要不就是联合了某些官员帮他作弊。
比如那些官员提前把早朝上要启奏的事情告诉他,并和他商定好应对之策,这样他就可以在被提问到的时候不假思索,侃侃而谈,惊艳所有人。
虽然这样做有一定的难度和风险,但他有皇后做靠山,凭着皇后娘家在朝堂上积攒的人脉,没有办不成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只要暗中留意,抓到他和朝臣私下见面或者传递书信的把柄,就能当众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彻底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
反正他不可能是一个完全清白的人,只要派人盯着他,就算抓不到他和朝臣私下来往的把柄,能探听到他别的秘密也是好的。
秘密就是人的软肋,只要有秘密,就会被人拿捏。
等他抓到祁望的软肋,还愁没办法对付他吗?
祁钰打定主意,花了两天时间,物色了一个机灵又能干的小太监,许了他一些好处,让他暗中盯着“祁望”,一旦发现“祁望”有任何异动,立刻向自己禀报。
这天夜里,祁让等其他人都睡着后,又偷偷溜出去找祁望,走到半路,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他。
他没有回头看,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径直去了御花园。
夜里的御花园漆黑冷清,惨白的月亮照着满园草木,投下各种奇形怪状的黑影,偶尔有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能把人吓个半死。
祁让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进了一座假山的山洞,躲在里面静静等待。
前世的他,曾在这个山洞里挖了一条通往宫外别院的秘道,如今故地重游,往事历历如风雪扑面。
他想,那时的他是多么的荒唐。
一个坐拥天下,执掌江山的帝王,在爱情里却像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头受了伤横冲直撞的兽,那样疯狂的想要和人玉石俱焚,又那样卑微的想要寻求一点救赎。
重活一世,他总是有意地避免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然而此时此刻,站在这漆黑的山洞里,想起前世往来于皇宫和别院的那段时光,他发现自己除了愧疚,更多的却是怀念。
他想念那时的晚余,想念那时的梨月,想念他们在那里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那些夹杂在痛苦记忆里的温情片段,对他来说,仍旧是那样的鲜活,那样的难忘,那样的弥足珍贵。
思念如潮水漫过心头,他突然发疯般地想念晚余,恨不得现在就溜出宫去,跑到柳絮巷去找她,去和她说,晚余,我想你,想了两辈子那么久。
可她不会懂。
自己也出不去。
就算出得去,也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不顾一切。
爱是忍耐,是克制,是慈悲,是成全,是时时处处为对方着想。
这是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学会的道理。
山洞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向这边靠近。
祁让收起思绪,伸手将那人拽进山洞,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摁在石壁上。
那人惊慌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动,别出声,否则就掐死你!”祁让沉声警告。
那人立刻噤了声,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再动。
祁让屈膝顶在他肚子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
微弱的光照亮了山洞,也照亮了眼前这张惊慌失措的脸。
祁让怔怔一刻,哑然失笑:“狗东西,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