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与凤倾城打过交道,却知她是太子姨姐,更是谢尚书的红颜知己。
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谢尚书早已是她的“入幕之宾”?因此李未心底明白,眼前这位绝不简单。此时虽不显山露水,将来未必不能飞黄腾达。
他们这些宦官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凤倾城朝陈素素递了个眼色,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便悄然塞入李未手中。
李未指间一掂,心中便已有数,面上仍恭谨推辞:“杂家只是尽分内之职,不敢受姑娘如此厚赏。”
“公公过谦了,”凤倾城浅浅一笑,语气诚挚:“这么冷的天,让公公在外久等,倾城心里实是过意不去,就当请您喝杯热茶。”
侍立一旁的东宫总管听得嘴角微抽,方才这位在他面前对前来宣旨的公公——可全然不是这般客气周到。
但他不敢表露半分,只将头埋得更低。
“姑娘既如此说,杂家便谢过了。时辰不早,还请姑娘随咱家入宫,免得让陛下久等。”李未微微躬身道。
凤倾城不再多言,转身向总管嘱咐:“若太子殿下回来,烦请转告我奉旨入宫之事。若我回来得晚,请殿下多陪陪娘娘。”
说罢便随李未一行登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马车缓缓行进,凤倾城端坐车中,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衣袖,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嘉宁帝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出手了么?
李未悄悄打量着身旁女子,容貌极美,纵是宫中那位以美貌闻名的王美人,恐怕也不及她三分。
王美人之美流于表面,而这位凤姑娘,却是美在骨,更有一身掩不住的气度风华。
他不禁暗忖:陛下此次召见,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他掂了掂袖中的荷包——着实沉甸甸的。
他若知内情,倒真想透露一二,好结个善缘。
凤倾城对他的打量并非毫无所觉,但觉其中并无恶意,便也只作不知。
静默之中,她忽朝陈素素开口:“素素,上次我买治冻疮的药膏可还有?”
陈素素一时怔住——哪来的什么冻疮药膏?
可她迎上凤倾城的目光,顿时会意,连忙点头:“还剩下一些。”
凤倾城转向李未,语气温和:“李公公,我见您手上的冻疮有些时日了。待今日出宫,我差人将药膏送至谢尚书处,请他下次入宫时转交给您。您试试看效果如何?若好用,用完我再送些来。”
李未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有一丝龟裂。
这位凤姑娘虽看似清冷,却连他这等被人轻贱——小宦官手上的冻疮都留意到了,真是心细如发。
李未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是什么感觉,反正酸酸涩涩的。
自他七八岁被卖入宫闱,净身做了太监后,何曾有人把他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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