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脸色骤变:“那他方才的金针……”
“针法无误,甚至比以往更谨慎了几分,生怕留下任何把柄。药方上的手脚,也做得更隐蔽了。”许尽欢冷笑,“他这是……不敢打草惊蛇,想去向他真正的主子禀报,再做定夺。”
北辰眼中杀机顿现:“王爷,不能让他走出王府!”
许尽欢抬手制止,眸中暗流汹涌:“让他去。正好,本王也想知道,本王这位好皇侄,得知本王或许并非全然废人之后……会做何反应。”
他转动轮椅,面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许尽欢轻声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新衣上细密的针脚。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而冰冷。
阿月,你的生辰礼,恐怕要提前派上用场了。这京城的风雨,既已避无可避,那便……
来吧~
许尽欢又转向南星:“药方。”南星立刻将王院使方才留下的药方呈上。
许尽欢接过,目光冷冷扫过上面墨迹未干的药材名和分量。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依旧是那些温吞水,只是这几味……”他的指尖点在其中两三味药上,“分量微调,看似无害,若长期服用,足以让一个内力初复之人气血再次凝滞,且查不出缘由。本王这位皇侄,倒是愈发‘体贴’了。”
“王爷,那这药……”“照常煎,”许尽欢将药方递回去,“做足样子。煎好后,你知道该倒在哪里。”他瞥了一眼窗根下那几株半枯的花草。
南星心领神会:“属下明白。”那些花木,这半年来倒是“享用”了不少御赐的“补药”。
许尽欢推动轮椅,来到窗边。外面天色阴沉得厉害,黑云压城,一场暴雨似乎在所难免。
“南星,”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他若知道本王不仅内力渐复,甚至可能重新站起来,会如何?”
南星心头一凛,垂首道:“陛下……绝不会容许。”
“是啊。”许尽欢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水汽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他需要的是一个残废的、只能倚靠他‘仁慈’才能存活的皇叔,而不是一个曾经能执掌三军、与他父皇并肩打下江山的摄政王。”
当年先帝驾崩,新帝年幼,他以外姓王爷之身摄政,稳朝纲,平边患,得罪的人不计其数。
如今新帝羽翼渐丰,急于亲政,他这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自然成了最大的绊脚石。
他双腿瘫痪,背后有多少皇侄的手笔,他心知肚明。
只是当时他重伤濒死,内力尽散,为了稳住局面,不得不顺势而为,装出一副废人模样,韬光养晦。
这半年来,明是太医诊治,暗是毒药慢侵,若非他暗中另有准备,加之凌月上次托娇娇嫂子带来的神仙水……
恐怕早已是真废人一个。
如今,王院使的惊疑,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涟漪已起,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