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安多里尼紧拽着她的衣角,防止被人群冲散,“妈妈你饿了吗?”
“唔,有一点,不过还能接受。”
两人到入口时,围着一圈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仿佛要连成一片星海。
艾波带着安多里尼七拐八绕到了服装秀的后勤休息区,把热狗们拿出来放在桌上堆成小山似的一摞,方便工作人员补给。
安多里尼踮起脚,放上最后一枚锡纸包裹的热狗,伸头看看她的腕表:“现在几点啦?”
“三点半。”
“那距离服装秀开始还有半小时?”
“对。”
艾波找了背阴的角落坐下,掰了三分之一分的热狗给儿子:“你也吃一些,晚上回去可能会迟。不知道你爸爸的人今天有没有空来接我们。”
“如果没人来接我们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西多尼亚一起住酒店啦?”安多里尼咬了一口热狗,很机灵地问。
“是这样没错。”
“太好了,我喜欢住酒店。像一场冒险。”
三下五除二地吃光食物,艾波拧开矿泉水,和安多里尼分喝。两人并排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讨论起草丛里那只麻雀的性别。艾波认为是位绅士,因为它很爱叫。安多里尼认为它是女士,因为她灰扑扑的。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轻柔的女声怯怯地响起。
艾波看向她,灰棕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小家碧玉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忽视她不俗的长相。“娜塔莉?请坐。”
女孩护着裙子在草地坐下,撕开热狗外的锡纸,小口咬着热狗:“谢谢您给我们买点心。”
艾波摆摆手,打着官腔:“举手之劳,都是为了时装秀的顺利开展。”
“对了,时装秀结束你想好做什么了吗?”艾波若无其事地问,“想去成衣店工作吗?或者回迈阿密?”
女孩的回答却出乎艾波意料。她直接问:“我可以为您工作吗?”
艾波一愣,“也不是不行,但我的租摆公司里的员工要么和泥土、植物打交道,要么得和客户打交道,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是说,我想去西西里。”娜塔莉低头握着热狗说,“我向往那边自由明快的生活。”
艾波只当没听懂。“我是纽约人,哪有什么西西里的门路,你应该去找西多尼亚。”
女孩瞥了安多里尼一眼,低声说:“我知道您厌恶他的父亲。那人满口谎言,骗取您的信任又伤害了您。”
娜塔莉和姑娘们同吃同住,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也不奇怪。但似乎不知道她失忆了?还是说对方根本不在意?艾波灵光一闪,隐约摸到罗斯们的意图。
“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波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轻蔑地耸肩,“被狗咬一口总不能咬回去吧。”
娜塔莉被她的比喻逗得嘴角上扬,她问:“如果有机会,您愿意和我合作吗?”
这句话坐实了一闪而过的猜想。利益。罗斯想要西西里的支持。
艾波想象自己作为赫尔墨斯的心态和语气,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不在乎和谁合作。对我来说,只要能让西西里赚到钱,那就稳赚不赔。”
她站起来,拿了瓶水递给娜塔莉,刻意不动声色地说:“你或者你父亲,我都无所谓。”
提到自己的父亲,娜塔莉并没有惊慌失措或是流露出一丝苦楚。这让艾波本就警惕的脑袋一瞬间警铃大作。
昨晚耳鬓厮磨时,迈克尔想要在她这儿邀功、一时口松,和她说起海门.罗斯已被桑尼重伤,可能活不过今晚。
如今看来,所谓的重伤可能另有蹊跷。
另一头,犹太女孩将赫耳墨斯递水这个动作视为接纳,不自觉带出了一点儿欣喜。她意有所指,半安慰半自傲地说:“柯里昂家族的人没什么的大不了的。”
“是啊,”艾波用自己的水瓶碰了碰她的,爽快地说,“合作愉快。”
娜塔莉鞠了一躬,兴奋地离开了。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
艾波维持居高临下的笑,手揽上安多里尼的小肩膀,语气却严肃至极:“知道你爸爸的紧急联系方式吗?”
她只是顺嘴一问,没想到安多里尼真的知晓。不过他没有听懂方才的对话,还在纠结:“娜塔莉姐姐为什么不喜欢柯里昂?”
艾波难得没有耐心解释,只说:“这个问题先放一放,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
娜塔莉说得这么笃定,似乎算准能反杀柯里昂家族。旁的不说,只要迈克尔.柯里昂死亡,桑蒂诺没有他的撑腰,势必要被当成真正的黑手党一锅端——本来就是半黑不白的生意,真黑假黑不过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找了个尿急上厕所的理由,艾波越过拉好的、充当警戒线的蓝丝带,带着安多里尼跑到最近的商场。
匆匆和前台解释来意,摸出二十刀作为小费,艾波快速拨出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刻,她不无幽默地说:“运气不好的话,你又要变成单亲家庭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