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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 【第一百零八章】(2/2)

盛轼主动握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叩,道:“从小到大,很多人都离我而去,在我生命的很多阶段,都是阿芜在陪伴左右。”

他摩挲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力道愈攥愈紧,将她拉至身边,眸色极有张力,“我觉得,只要有阿芜爱我就够了,只要有你在,我生而无憾了。”

沈春芜:“……”

不是,这些台词怎么越听越显出一种病态呢?

他以前说话都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可能这么卑微。

这样的盛轼,显然有一丝陌生,姿态摆得很低,她不仅感受不到爱意,反而被话里话外强势的占有欲吓到了,此际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她的小心躲闪,都被盛轼看在眼底,他眸色黯沉如水,处处碰壁,吃尽冷灶,心下难免失落,但这些情绪悉数被他扫入心中最深处,不教沈春芜发现任何端倪。

求完了平安符,天色已晚,两人决意夜宿。

很快久到了仲太后约定的时间,子夜时分,会有人来接她走。

沈春芜看着近前安睡的男人,谛听着他静缓的呼吸声,低低连唤数声,都无回响,显然是深睡了。

这一切都在沈春芜的算计之中,在今夜的斋食里,她下了些许安神助眠的药物,也在香薰炉里添了些助眠的药草,只对盛轼有很大的效用。

如今,他叫不醒,沈春芜就算是放了心。

因是睡在里侧,沈春芜小心翼翼地起身,跨过去,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

趿拉着绣鞋,披上了氅衣,走了出去。

并悄咪咪关上了门。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前脚刚离开,下一秒,床榻上的男人就在昏暗的光影之中,缓缓睁开了双眸。

眸色覆下了一层浓重的寒霜,阴霾聚拢在眉庭之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削薄的唇角挂起一抹阴毵毵的哂意,不紧不慢地启口:

“小骗子。”

-

夜色朝着深处走去,雨歇云散,沈春芜巧妙地避开了左右两侧的后罩房,今夜是奔月和刀九在守夜,她一离开,两人定会有所觉察,所以少了些许助眠的香料,放在了他们栖歇的禅房之中,确证他们此际没有守在外头,沈春芜适才放心地走出去。

提拎着拾掇好的包袱,徐徐下了山阶,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山林的尽头停泊着一辆马车,马车朴实无华,车头的横杆处只挂着一只风灯,风拂过,风灯正在吱呀吱呀的摇晃,玻璃灯壁里的橘橙灯火,也在晃来晃去。

沈春芜轻手轻脚地行至马车前,竟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道:“杨渡?”

“是我。”杨渡取来一件绣棉的斗篷,吩咐沈春芜披挂上,“我受太后的吩咐,送你出城离开。”

沈春芜没料到送她的人,会是旧相识,她有些惕然,避开杨渡伸过来的手,后退半步:“杨祭酒为太子效命一事,我已经知道,你此般说送我离开,又教我如何信你?”

“我早知沈姑娘会有此困惑,”杨渡从袖裾之中摸出了一只小瓷瓶,摸出一枚毒药,递给沈春芜近前:“这是牵机药,如今我服下。”

沈春芜接过了小瓷瓶,勘验了一番,杨渡说得没有错,这里头的毒药,都是牵机药。

只是,等她反应过来,他吞下了一粒,道:“我已服毒,若是未能护送沈姑娘离开,沈姑娘便不必救我。”

“杨渡,你!……”

沈春芜心中大震,没想到对方为了自证清白、向她表露忠诚,居然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

沈春芜想让杨渡将那毒药吐出来,但杨渡是一条夜路走到底,誓不回头。

沈春芜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话,沉默地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了古寺,朝着无边的黑暗驰骋而去。

通往出城的道路,非常宁寂,人籁俱寂,只能听到夜鸟在啁啾的声音,这些动响将夜色推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关于通关的身份、度牒,一律安放在了马车车厢边侧的檀木质地匣子里,沈春芜揭开了匣子,逐一翻看这些度牒,不得不说,仲太后筹备得非常细心,很多地方都考虑到了,这些东西比真的还要真。

沈春芜默默将这些东西纳藏在袖裾之中。

只是——

她到底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直觉告诉沈春芜,今夜此行好像太过于顺利了,不论是从盛轼身边离开,还是走出古寺,这个过程之中,竟无一人拦截,也无人发觉。

是自己侥幸逃脱,还是有人故意让她逃脱的呢?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沈春芜心中那潜藏久矣的不祥预感,渐渐浓烈起来,她宁愿是自己侥幸逃脱。

她搴开车帘,历经长途跋涉,奉京城的城门很快就在眼前。

只要通过城门,她就能顺利逃脱了,重新换个身份,去过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了。

脑海浮现出一张骄傲恣肆的面容,一双桃花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阿芜,我只要你爱我,我这一生就了无遗憾了。”

男人缠绵低哑的话音,萦绕在她的耳侧,如恋人的喁喁低语。

当时她觉得盛轼道出这样的话,委实太过于可怕,那近乎痴狂的念欲和占有欲,如搅风弄雨的狂潮,庶几要将她彻底吞没。

如今回想起来,她反而觉得,盛轼所说的这些话,只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罢了,他想向她索求爱,很多很多的爱,以前沈春芜还能做到,可现在,她感觉自己根本做不到了。

相处下来,时而久之,感到疲惫。

她不想让自己生出一丝心软或是恻隐,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在更为要紧的事情上。

等出城了后,得紧急给杨渡制作解药,毒药停留在他身体里越久,他就越有生命危险。

沈春芜虽然看不透他,不懂他为何既能为盛轼效命,也能临阵倒戈于仲太后,但他被卷入她与盛轼的感情纠葛之间,总归是一种牵累,甫思及此,她心中的愧意就更深了一层。

她低声道:“杨祭……杨渡,你现在感觉如何?”

帘外传了沉稳的嗓音:“谢沈姑娘挂怀,我无碍的,不必担心。”

沈春芜心中掠过一丝隐忧,想要关切一番,但又觉得时机颇不合适,遂将原本想要说的话,悉数压了回去,

眼看快要通过城门了,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走了个急刹,沈春芜差点磕撞在车壁处。

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一阵惕凛,搴开了车帘,朝前方遥遥望去,只一眼,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之中,寒意疯狂地朝着骨缝里钻去。

盛轼一身玄色锦袍,静伫在城门口,神态沉郁阴暗,杀气凛然,远观而去,几如一尊准备大开杀戒的阴曹阎王。

两侧都是高擒火把的铁骑兵,哪怕中途落了几些苍冷的雨丝,油毡布所包裹的火把,雨侵不灭。

沈春芜心中最不想发生的场面,到底还是发生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居然中计了。

并非实名侥幸逃脱,而是一直深陷盛轼的圈套之中,他是在引蛇出洞。

官兵迅速包围了马车,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泻不通。

刀九迅疾缉拿住了杨渡,沈春芜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

雨水滴答砸落在了她的斗篷上,她上前将杨渡护在近前:“放了他!你们不能对他动武。”

他服用了牵机药,再经受这些打压,身子骨如何能撑得下去?

见太子妃将杨渡护得紧,刀九也不好意思动武,只能看向自家主子。

盛轼视线落在沈春芜身上,他的视线仿佛有千斤般沉重,压得沈春芜喘不过气来,她的下意识撇开视线,微微咬着嘴唇,因是咬力过紧,雨水滴答在她的唇瓣上,衬得她唇色格外殷红。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盛轼撑着伞,缓缓走上前去,在她一尺之外的距离停下,哑声道:“你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沈春芜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擡眸望他一眼。

盛轼眼底是万丈深渊,弑意浓重,仿佛一头从地狱来的修罗,意欲将她撕扯个粉碎。

她本想说些什么,但在这一双漆眸居高临下的审视之下,她好像成了罪不可赦的罪人,不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杨渡不想躲在沈春芜的身后,这样显得他很窝囊,他支棱起身子骨,走到沈春芜面前,寒声道:“莫要迁怒于太子妃,一切都是我一人的过错,是我执拗要护送太子妃出城。若太子要怪罪,请赐我的罪,莫要牵累无辜之人。”

三言两语,他就将所有的罪孽,都揽在自己身上。

“孤最讨厌叛徒。”盛轼似笑非笑,“你想死,孤便成全你。”

“你不能杀他!”沈春芜一手挡在杨渡面前,“太子若是要发怒,冲着我来,是我要逃,与杨祭酒没有关联!”

【作者有话说】

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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