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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第五十六章(2/2)

景寅礼:“你、你别怕...我替你拔出来...”

他走近,心脏疼痛快要炸裂。

藤蔓在少女的身上扎破许多洞,不停地在蠕动。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要将藤蔓往外拔。

就在这一刹那,林以纾拽住了他的手,将他拽到了榻上,用竹篆抵住他的身体。

景寅礼的后背摔在榻上,竹篆敲麻他的手,林以纾趁机拿走他手上的舍利子。

她往后退,拔出身上的藤蔓。

藤蔓钻过的地方,竟是一个个的祟洞。

藤蔓背拔出来后,祟气将洞补上。

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藤蔓。

藤蔓从榻上疯涌而出,甩向林以纾。

林以纾依旧没有躲开。

成堆、鼓鼓囊囊的藤蔓向林以纾击拍,林以纾的身躯“砰”拍在了门上。

林以纾的喉咙一甜。

还真是...实打实得疼...

但疼痛让她的眼神愈发冷静。

藤蔓紧紧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她不仅没有试图挣脱,反而主动抓住了一段青藤。

就算手心被藤蔓给扎出了血,她也紧紧地握住。

血珠掉落。

就在这一刹,她袖袂间的‘枯荣间’发出了亮光。

平静的舍利子突然绽开,宛如盛开的花朵般,露出尖利的蛊嘴。

蛊嘴张开,迅速探出如网般的藤蔓。

舍利子的藤蔓是血红色的,像是从心脏里抽出的碎肉。

蛊蔓上布满倒刺,张大嘴,咬住了青蔓。

青色藤蔓被咬得发出尖锐的哀鸣,表面青色的黏液掉落后,开始往下渗粉色的汁水,凄厉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倒刺深深地嵌入青色藤蔓中,不断吸附、撕扯,不让它离开。

节节紧逼。

被抵在门上的少女终于落地。

她轻笑着甩了甩手上的血,“上钩了啊...”

危险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床榻旁,升起了无数的青符,一张张地往外飘,在内室中形成暴动。

景寅礼失控了。

青藤在蛊嘴中蠕动,它的断肢依旧连接在景寅礼的后背。

景寅礼的周身被青符包裹,双眼通红。

林以纾每往前走一步都非常艰难,因为这些青符密集得如同空气中的尘埃一般,往前走,就必须要拂开这些青符。

符纸上的灵力尤其大,林以纾用祟气拨开符堆,但脸上、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符纸划出血痕。

门外,走来黑漆漆的一群宫人,只要景寅礼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攻进来。

林以纾用竹篆撑住自己的身躯,往前走。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对景寅礼刀刃相向。

她学术法,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而学的。

她永远不会将刀刃对向自己的同伴。

景寅礼震惊地擡起眸子。

少女满身是血痕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林以纾:“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啊。”

景寅礼双眼布满血色,“为什么...”

他僵硬地看向她,“为什么...你明明是我的新娘子...”

林以纾用竹篆撑住床榻的边缘,不让自己被青符组成的风给吹走。

她认真地望向他,“景寅礼,你知道吗,我不是任何人的新娘子,我不要任何人来做我的新郎官。”

景寅礼悲伤地望着少女身上的血痕,他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神识震荡。

北境,婚书...一切。

作为北境的储君,他的潜意识在逃避一切,关闭自己通往外界的神识。

藤蔓是有形的枷锁,层层锁住他的身躯,而他的内心,也早就被困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中。

名为北境储君的牢狱。

就在他快要再次陷入癫狂时,一股芍药香靠近。

林以纾弯下身,用力地晃了晃景寅礼,“醒醒!”

她道,“醒醒,景寅礼!”

景寅礼望向她。

林以纾的手,抓住了他背后的藤蔓。

门外,那些宫人的身影愈发逼近。

林以纾拽紧那段藤蔓,“景寅t礼,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她真挚地望向他,“作为北境少主,你有你自己的立场,我尊重你的所有立场,你可以选择离开,选择和我站到对立面,都可以...”

青藤在她的手中发出尖叫声。

林以纾:“但景寅礼,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不仅仅是北境的储君,是你父王的儿子,更是你自己。”

她望向他,“你要为自己而活。”

说完这句话,她手间的祟气丝丝缕缕地往外渗透,如同丝绦一般扎入了藤蔓上,她擡起手,用力一拽。

藤蔓在巨力下发出尖叫声,一寸一寸地被林以纾连根拔出。

景寅礼惊讶地睁大眼,随着林以纾的话语和动作,他感觉到那些压在他身上的枷锁,在层层地被瓦解。

重负不堪的他,逐渐能呼吸。

祟气胀开,形成比青符还要猛烈的风,将成堆的青符逼退。

最后一点藕断丝连的藤蔓,被林以纾彻底拔出。

“啪”得扔向了远处。

舍利子匍匐而靠近,在藤蔓的嘶鸣声中大口进食。

藤蔓碎裂。

青符坠落。

没有了藤蔓的压制,景寅礼大口地呼吸着。

林以纾伸出了手,“是跟我走,还是留下,都随你。”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这个妍丽却坚定的少女,瞳孔震颤。

林以纾:“走吗?”

景寅礼伸出了手,用力地攥住林以纾的手。

那么纤细,那么温暖。

他喜欢的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亮眼。

林以纾拽着他,离开了承运殿。

饱食的舍利子恢复原状,回到了林以纾的袖中。

青符调转,涌向了那些逼近的宫人。

殿外的雨依旧非常大,耳边尽然是雨声。

林以纾抽回了自己的手。

景寅礼望向她,嘴唇翕动,似乎有许多话要脱口而出。

少女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没有时间寒暄了。”

她道,“分头行动。”

景寅礼薄唇微颤。

他望着林以纾柔美而冷静的侧脸,突然觉得,现在说任何有关情爱的事,似乎都是在玷污她。

他冷静起来,“好。”

这场暴雨,不能再蔓延了。

林以纾撑起伞,快步地迈向雨幕中。

她要去找戚亲王。

戚亲王也只有可能被她找到。

除了她,没有人拥有这枚腰牌。

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戚亲王为何一直在等她了。

他一定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少女的身影,若纤细的花茎,飘入了雨雾深处。

宫内,有身穿甲盔的御林军在巡查,林以纾尽量避开他们。

她的手时不时探向自己腰间的纳物囊。

她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的器修和万物修的融合,大抵要派上用场了。

毕竟越往前,祟气便愈浓郁。

浓郁到几乎能让人的皮肤在雾气中皲裂。

林以纾紧张地用贝齿咬了咬朱唇。

可...还没有炼制好。

还是残次品。

会有问题吗?

林以纾靠近地牢的方向。

所有通往地牢的路,都被成群巡查的御林军和宫人给封住。

她不准备硬闯,她必须要节省体力和精力。

心跳得十分快,她知道,雨雾中肯定有更为恐怖的存在等着她。

雨里也带上了祟气,砸在身上时,硬如冰雹。

林以纾在宫殿的阴影中徘徊,不放过任何一个纰漏。

她找到了一个暗道。

她看到了宫人手上拿着生肉,在往暗道里钻。

那似乎是活人的肉。

他们像是要去喂养什么。

在宫人们离去后,林以纾没有任何犹豫,迅速走向地道,跳了进去,身体贴在冰冷的石壁。

地面上的雨声在地下不断回响。

她知道这个暗道绝对不是安全的。

但这绝对是最省力的捷径。

她下意识地往上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暗道口处,一个宫人露出了头颅往下看,“找到你了...殿下...”

宫人扒拉在地道口旁,表情僵硬,眼神空洞。

一个头颅、两个头颅、三个头颅...数十个头颅从地道口往下看她。

他们从地道口跳下来,身体如蠕虫般在地上匍匐,飞快地靠近。

保持冷静...

林以纾保持冷静,用竹篆抵住潮湿的地面,弯腰往前走。

她知道身后有人追。

这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既然有人追,那就比他们走得更快。

地道很矮,有些地方她也只能匍匐着爬过去,行至宽敞处才能佝偻着腰稍微站起来。

昏暗的视线里不断出现分岔口,她根本不会停下来思考,看到一个顺眼的就走进去。

要快。

耳边隐隐传来身后宫人们拖动身体的摩擦声,越来越近。

林以纾跑了起来。

前面出现五个岔道口,透出通往外界的光亮。

林以纾并不认为走出去就能安全了。

外面绝对有人守着。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捷径,就知道会付出一些代价。

这五个岔道口就像是打地鼠的洞口,显然她现在就是那个地鼠。

寻常人一般会停下来,仔细分析哪条是可以避开被敲打的路。

林以纾没有停下,她直接往前走。

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一切按照最坏做打算。

如果这五个岔道口外都有人呢?

身后宫人们的摩擦声似乎紧随其后,不断逼近。

她用竹篆抵住洞壁,往上爬。

就在她即将爬出岔道口的一瞬间,一个高大无比的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岔道口。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蛊人,身形魁梧,面容扭曲。

他手中高高举起一把巨大的铁锤,锤身几乎有成年男子那么大。

铁锤在蛊人的手中缓缓升起,目标直指林以纾。

这么一锤下去,少女绝对会粉身碎骨。

身后宫人们的摩擦声紧随其后,不断逼近。

少女的眼中倒映砸来的铁锤,巨大的锤子就要砸向她的脑袋。

她的身形在风中化为一缕祟气,飘向了上方。

下一瞬,她站在了蛊人的肩上。

她的手上伸出丝丝缕缕的祟气,硬生生止住铁锤落下的动静,将铁锤凌空拔出蛊人的手掌。

铁锤在空中旋转了两圈,最终落在了林以纾的手上。

纤细的少女高举铁锤。

“砰”得砸向了蛊人的后背。

震荡的力量让蛊人的身躯从中间凹下去了一块,他庞大的身躯瘪下去,如同屏障般卡在了岔道口。

与此同时,铁锤在林以纾手间祟气的挤压下,化为齑粉,飞向其他四个岔道口。

凝结。

五个岔道口都被抵住了。

林以纾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没有人。

地道外只有这个巨型的蛊人把守。

很好,她果然是天选倒霉人。

五个岔道口,正好选到了有人的这个。

林以纾甩了甩自己发麻的右手。

这邪祟显然低估了她的力气,她平日里用的法器可不比铁锤轻。

她腰间的这小小竹篆,重若千钧。

她转身望向身后的地牢。

雨雾中,地牢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二致,依旧是冰冷沉重的石墙与铁门。

然而,她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胸口的压迫感愈发强烈,每呼吸一次都像是要撕裂她的肺。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低头一看,手心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她擡头,再次凝视眼前的地牢。

地牢在动。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用力地眨眼后,定睛再看。

雨雾中,地牢确实在...蠕动。

仿若为了应证这一点,地面出现晃动。

雨夜的薄雾中,冰冷而庞大的地牢站了起来。

地牢的底部逐渐从地面上升起,露出无数蠕动的虫脚,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支撑起整个地牢。

随着地牢的移动,四壁上开始不断往下滴落蛊虫。

地牢探出了“头”,一根极长的脖子从地牢顶端绕着圈盘旋而下,最终顶出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戚亲王的脸。

戚亲王:“殿下,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戚亲王的脖子不是人类的血肉,而是一根极长极粗的蛊虫,这蛊虫贯穿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的脊柱、他的脖颈,甚至是他说话的舌头。

这个北境曾经的忠臣,成为了邪祟。

成为了这片祟化之地的力量之源。

林以纾擡起头,她刚准备伸出竹篆。

戚亲王兀然尖叫,他最终那条舌头剧烈扭曲,瞬间裂开成五瓣,露出一个大得骇人的口腔。

口腔内形成了一层薄膜,若捕蝇草般探身,电光石火间将她夹住,狠狠地吞入了腹中。

浓厚的蛊液中,祟气被挤压着失去了效用。

林以纾凌空而落,重重地坠入地牢的底部。

“砰”的一声,直接将地上砸出了一个坑,血从她的后背往外渗。

剧痛来袭,虽然意识在挣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t一瞬,林以纾的心跳加快,她用力攥紧自己右手的芍药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兄要给她这个东西了。

王兄几乎是预先知道她会有此一劫。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个想法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

保持冷静...

不过是被摔进了地牢内,也算是打探下敌人内部。

她很快会醒来的。

在闭上双眼之前,她观察地牢四周。

活着的四壁上,挂满地牢囚徒的头颅。

每个头颅,都在往外探出蛊虫的舌头。

看来不好对付啊...

少女闭上了双眼。

她尽量让自己放松,想象自己不是躺在地牢的内部,而是躺在自家榻上。

她有些好奇,这芍药纹会如何唤醒她呢。

说是会用脑子里印象最深的场面唤醒她。

林以纾左思右寻,猜测等会儿应该会梦到她刚穿来《破道》时、唯物主义观被冲碎的模样。

昏迷的少女,薄薄的眼皮下,眼睛珠子开始颤动。

林以纾身上的祟气在缓慢地恢复,舔舐她身上的伤口。

她的手指颤动了几下。

梦中昏暗,林以纾发现自己是躺着的。

这是哪里?不是她刚穿进《破道》修贤堂啊...

她衣衫散乱,躺在榻上,擡起手,环住了复金珩的脖颈。

烛火摇曳下,她紧咬朱唇。

床榻吱呀地响,她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她迷蒙地望着王兄,“还要装...多久...”

林以纾:“!”

林以纾睁开双眼,瞬间清醒过来,连跳带蹦地站起来。

不是...这么多印象深刻的瞬间,怎么偏偏选这个啊!

而且这金纹怎么还给她的回忆加滤镜了,她什么时候‘迷蒙’地望着王兄了,她当时明明是满脸正直、敬业地望着王兄。

四周头颅的凝视下,林以纾被尴尬到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

她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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