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下,人声鼎沸。
第一批约莫六千余名女子,终于抵达了她们通往“天堂”的门户。
她们聚集在关隘之前,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对新生的渴望,以及对阻拦者的憎恶。
她们怒视着城墙上冰冷的士卒,仿佛在看一群不共戴天的仇人。
“放我们出去!”
“姚光圣主说了,女子当大自由!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
“我自愿放弃大楚国籍!从今往后,我与大楚再无瓜葛!”
“开门!立刻开门!”
“再不开门,等我们到了净音天,定要禀明姚光圣主,治你们的罪!”
尖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激动的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前排士卒的甲胄上。
然而,这些从彭城军需营轮换过来的精锐,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眼神冷漠。
城楼之上,范春一身银亮甲胄,凭栏而立,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这群狂热的信徒。
“还不错。”
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容里带着一丝野兽般的玩味。
“情报说,后面还有十二万人正在路上。”
“比起三国动辄百万的人口流失,我大楚这点人,确实不算什么。难怪二哥总说,百姓可怜又可爱,十之八九,所求不过安稳二字。”
范春身侧的副将闻言,深以为然地点头。
大楚人口逾亿,尊圣主姚光费了五天口舌,也不过蛊惑了区区十二万人。
“二哥说了,这群抛家弃业的,多是些养尊处优、四体不勤的富贵人家。天真得可笑,把安逸当做了理所当然,把权利无限放大,却忘了自己该尽的义务。”
“让这些蛀虫滚蛋,对我大楚反倒是好事!”
副将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将军,既然是好事,为何不直接开门放行?”
“晋公还特地调拨了军需营……呃,送什么‘大楚移民关怀大礼包’。”
“这群叛国之人,不治罪也就罢了,还送礼?末将不解!”
范春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二哥的计划,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他斜睨着几位副将,懒洋洋地问:“怎么,你们信不过我二哥?”
“信得过!”
众将校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他们皆是范氏商行一手培养出的心腹,效忠的是范家,而非皇室。
“肃静!”
范春抬手虚压,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炸响在下方数千人的耳中。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我,大楚戍边大将军,范春。”
关下,死一般的寂静。
范春?
范家那个排行第三的活阎王?
虽无兵部尚书之名,却掌大楚最精锐的兵权。
这些年大楚虽无对外战事,但范春平定内乱、剿匪的战绩却是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
世人皆知他两件事:一,战无不胜;二,从不留俘虏。
尤其是第二点,让不少心思活络的女子背脊窜起一股寒气,甚至有人当场就吓得哭出了声。
听到哭声,范春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带着一丝残忍的讥诮。
这就怕了?
还追求什么狗屁自由?自由的代价,沉重无比,绝对的自由,更是世间最大的谎言。
二哥说的,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