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点油水,想必钱扒皮自有定数,大头肯定入不了孙老蔫和罗宇朋友们的口袋,但比起在院里干纯粹的苦力,境遇已是天差地别。
消息宣布下来的那日,李石柱三人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采买的活计又是什么坑。
毕竟钱扒皮的“美名”在外,他们实在信不过。
“罗宇哥,你说这钱扒皮让我们去买东西,不会又想什么法子?”张铁牛瓮声瓮气地问道,他想起过去半年被克扣的月例,心里就发怵。
刘石头也挠着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困惑:“是啊,这采买可是个肥差,他能好心给我们?我总觉得他憋着坏呢。”
罗宇微微沉吟,他这半年来,除了劳作,便是默默观察和思考,对钱扒皮的行事风格也算有几分了解。
他分析道:“这次传承大会非同小可,张师叔在宗门地位不低,他那些弟子们也不是好相与的。钱扒皮虽然贪婪,但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大事上,他不敢做得太过火,万一耽误了大会的进程,或者采买的物资出了纰漏,引来张师叔弟子们的不满,他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他让你们去采买,一是因为你们几个确实力气大,干活踏实,能搬运重物,这是硬性需求。二是因为有孙师兄带着,他经验老道,熟悉坊市和采买流程,不容易出错,也能震慑一些宵小。至于油水。”
罗宇顿了顿,“我想钱扒皮自己会从大头想办法,比如和某些商家勾结,或者虚报一些账目。分到你们手上的,估计也只是些残羹冷炙,但至少比在院里干那些不见天日的杂活强上百倍,至少能吃饱,偶尔或许还能有点灵砂结余。”
他又看向李石柱,语重心长地说道:“石柱,你心思细一些,比铁牛和石头更懂得观察。跟着孙师兄,多看多学,少说多做。”
张铁牛和刘石头听了罗宇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心中的担忧稍减,转而对新的任务生出几分期待。
毕竟,能暂时脱离行走院那令人窒息的环境,已是意外之喜了。
李石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明白,罗宇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也会留意的。这活计虽然累,但总算能出行走院透透气,比以前强多了。”
罗宇略一沉吟,目光扫过三人,又郑重地补充道。
“还有一事,至关重要。你们三人外出采买,务必将每日所购之物,如布匹多少尺、灯烛几许、价格几何,以及与何店家、何人接洽,都暗暗记在心里。晚间回来,你们将这些细细说与我听,我自有办法将其一一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他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钱扒皮贪婪成性,这等肥差,他必然会想方设法从中渔利,甚至可能虚报冒领。我们人微言轻,若他贪墨太过,将来事情一旦败露,或是账目出了大问题,难保他不会为了自保,将责任推到你们这些具体办事的头上,寻你们做替罪羊。有了这份详尽的记录,真到了那一步,我们手上至少有些凭据,不至于任由他颠倒黑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石柱、张铁牛和刘石头闻言,神色皆是一凛。他们先前只想到能少受些苦,或许能捞点油水,却未曾深思其中可能存在的巨大风险。
经罗宇这么一点拨,顿时明白了这层关节,后背不禁渗出些许冷汗。
张铁牛更是猛地一拍大腿,瓮声瓮气地说道:“罗大哥说得对!这钱扒皮就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得防着他!俺脑子笨,但记性还行,买啥了多少钱,跟谁买的,俺一定记清楚了回来告诉你!”
刘石头也连连点头,黝黑的脸上满是郑重:“没错,石头你记不住的,俺帮你记!咱们三个人的脑子,总能把事情拼凑齐全。可不能辛辛苦苦干活,最后还背黑锅!”
李石柱深吸一口气,对罗宇郑重道:“罗大哥,多亏你提醒,我们一定照你说的办,绝不疏忽。”
罗宇见他们都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才微微点头,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