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齐逾的声音淡淡响起:“高公子才学确实出众,此次策论亦是上佳,然亦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还需时时谨记。”
高笠闻言一愣,脸上自信的表情瞬间凝固,脱口道。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学生的策论难道并非最佳?”
他自负才高,且国事策论他向来精通,笃定无人能超越自己。
李知安见状,不由莞尔,接口道。
“高公子,太子殿下的意思自然是,此次考校之中,确有人的文章见解,犹在公子之上。”
高笠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那副傲然姿态终于彻底垮了下来,只剩下震惊与浓浓的不解。
高笠呆立原地,脸上青白交错,犹自沉浸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之中。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与委屈:“这……这怎么可能……自幼父亲便为我广搜典籍,延请名师,家中书阁藏书万卷,我日夜苦读,从未懈怠。论策论文章,便是淮阳的学政大人也常赞我有经世之才……今日怎会……怎会输给他人?叫我如何能服!”
李知安见他这副模样,心知此子确有才学,否则也不会如此狂傲。
但正如美玉需经雕琢,过刚易折,若不加以引导,只怕这份才气反会成为他前程的阻碍。
她心中虽已有些不耐其屡次冒犯,但惜才之心终究占了上风,便缓声开口道。
“高公子既是不服,不如亲眼一观这篇胜过你的策论,如何?也好叫你心服口服。”
高笠闻言,立刻抬起头,正好他也有此意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他最擅长之处压过他。
随即便立刻应道:“好,我正想看看究竟是哪位高才,文章竟能凌驾于我之上!”
他心中憋着一股劲,定要找出对方文章的瑕疵,证明自己才是最优。
此刻,早已在内室听得外面动静的程向行,手持两份卷宗走了出来。
高笠虽狂,见到这位名满京华的太学少傅,还是立刻收敛了几分,恭敬地行礼。
“学生高笠,见过少傅大人。”
李知安在一旁看着,心中更是无语。
合着这高笠就是看人下菜碟,专挑她这个“软柿子”捏。
看来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生“磨一磨”他这身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
程向行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将高笠自己的那份策论和另一篇文章一并递了过去。
高笠迫不及待地接过,先是快速扫过自己的文章,确认无误后,便立刻将全副心神投入到那篇所谓最好的文章之上。
初看之时,他尚带着挑剔审视的目光,然而越往下读,他脸上的倨傲之色便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震惊与凝重。
那文章字体清峻秀逸,自有一番风骨,这已令他暗自吃惊。
更令他心惊的是其论述之精辟、见解之新颖。
文章不仅直指西北旱灾与东南潮患的弊病之要,所提出的对策更是层层递进,既考虑到国库开支与地方郡县执行的可行性,又兼顾了安抚流民及其预防奸宄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