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无人主动请缨。
齐逾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早有计较。
“既然无人举荐,孤心中倒有一个人选。”他缓缓开口,“都察院御史,张潜。”
张潜?
听到这个名字,不少官员都愣了一下。
张潜此人,在京中名声不显,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御史,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埋首案牍。但他办过几件小案,都以清廉干练、不畏权贵著称。最重要的是,他家世清白,在京中毫无根基,正是处理这种棘手之事的最佳人选。
“臣,领旨。”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队列中走出,正是张潜。他跪地接旨,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劲头。
“好。”齐逾点头,“孤给你便宜行事之权。此行不仅要核查账目,督修堤坝,更要查清‘漂没’背后的真相。无论涉及到谁,一律彻查到底。”
退朝之后,齐逾将张潜单独留了下来,在书房密谈。
当晚,李知安来看他时,他正在灯下看一张运河沿线的舆图。
“还在为漕运的事烦心?”李知安将一碗安神汤放在他手边。
“嗯。”齐逾指着舆图上的几个点,“漕运之弊,非一日之寒。张潜此去,怕是步步荆棘。”
“我今天听万宝商行的管事说起过一些漕运上的事。”李知安在他身边坐下,“他们说,运河上的事,官府说了不算,漕帮说了才算。”
齐逾抬眼看她。
“商行的船队以前也走过运河,没少被漕帮敲诈勒索。那些漕帮,上与官府勾结,下与沿岸地痞流氓称兄道弟,早已成了运河一霸。他们甚至能操控部分河段的粮价,寻常商人根本斗不过他们。”李知安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你派张御史去查账,他恐怕连真实的账本都看不到。”
“所以孤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齐逾说道。
“明面上的权力,对付不了暗地里的规矩。”李知安摇摇头,“官有官法,匪有匪道。想要查清真相,不能只走官面上的路子。”
她看着齐逾,认真地建议:“或许,该让张御史多去沿岸的茶馆酒肆听一听,多跟那些走南闯北的船夫聊一聊。有时候,真相就藏在百姓的闲谈里。”
齐逾听着她的话,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伸手将李知安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道:“知安,你总能给孤带来惊喜。”
他原只想着从官场入手,快刀斩乱麻,却忽略了这潭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李知安的提醒,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张潜是个聪明人,但他为人过于方正,怕是不懂这些江湖门道。”齐逾沉吟片刻,“看来,孤得再派个人去帮帮他。”
李知安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她知道,齐逾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