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李知安一眼便认出,是柳慎元的笔迹。
她展开信纸,熟悉的墨香夹杂着边关的风沙气息扑面而来。
信的开头,是惯常的问候与军务简报,言辞简练,一如他镇国公的身份。
但从第二页起,笔锋陡然一转,变得温和而细腻。
“……见安儿来信,言及民学监之事,吾心甚慰。教化为立国之本,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想你母亲在世时,亦常言女子读书明理,方能不为俗物所困。如今见你所为,远胜吾之所想,若她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看到“母亲”二字,李知安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仿佛能透过这字里行间,看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温柔而坚韧的模样。
柳慎元在信中追忆了许多往事,那些关于他与亡妻的点滴,字字句句都透着深切的思念。
他没有直接抒发对女儿的疼爱,却将这份情感尽数融入了对亡妻的回忆之中,以及对李知安如今成就的欣慰与自豪里。
“……安儿如今贵为太子妃,行事务必周全,宫中人心叵测,万不可轻信于人。吾在北疆,一切安好,勿念。塞外风硬,入冬后尤甚,望安儿与太子殿下皆保重身体。”
信的末尾,他话锋再次一转,提到了正事。
“近日,边境捕获数名西昭哨探。审讯之下,得知西昭国内正大规模征集牛马牲畜,驱赶至西北方向的戈壁深处,用途不明。此事蹊跷,吾已增派斥候,深入查探,一有消息,会即刻上报。”
李知安将信读完,心中百感交集。
那份迟来了二十年的父爱,厚重而温暖,让她鼻尖有些发酸。
而信末的情报,则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她拿着信,径直去了齐逾的书房。
齐逾正在批阅奏折,见她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岳父的信?”
“嗯。”李知安将信递了过去,“你看看最后一段。”
齐逾接过,迅速扫过,当他看到“大规模征集牛马牲畜”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西北戈壁……牲畜……”他轻声念着,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
“苏迪娜之前提过,西昭有一种名为‘火石’的矿产,开采极为艰难,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畜力。”李知安提醒道。
齐逾抬起头,两人的思路对接到了一起。
“你是说,他们征集牲畜,是为了大规模开采火石?”
“很有可能。”李知安分析道,“西昭国力不如大安,正面交锋并无胜算。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骑兵。可骑兵再强,也需要精良的兵器。火石……能用来做什么?除了照明取暖,在军事上,它最大的用途就是冶炼。”
齐逾的表情严肃起来。
“更高温度的冶炼,意味着可以锻造出更坚硬、更锋利的兵器。甚至……是更强的铠甲。”
这个推论让书房内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